薛箏笑了笑,手指倏地滑入他袖口。
指尖輕繞兩圈,將熟悉的朱紅綾帶緩緩抽出,在他的注視下,慢條斯理,一圈一圈地將彼此的手腕纏繞在一起。
末了,抬起剩下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掙起身子在他唇上一吻:“我答應你!”
韋凝之看著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隻是扣住她後腦,狠狠吻了上去。
紅綾隻是鬆鬆纏繞,他扣入的手指卻緊得令人發顫,落在她身上的吻點起簇簇火焰,燒得她也熱血沸騰起來。
她數次見到韋凝之在人前的模樣,又冷又傲,看起來很不好相處,唯獨在她麵前如一團烈火,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寫著對她的渴望。
這樣的男人,真的很帶勁!
她喜歡,也要得起!
午後庭寂,窗扉輕掩,仆從垂手靜立。
屋內摩挲輕喘,情熱似頭頂驕陽。
此時,一名侍衛腳不沾地閃至門口,遲疑片刻,喚道:“公子——”
“滾!”屋內咬牙切齒。
侍衛頭埋了埋,還是儘忠職守把話說完:“公子,夫人遣人來請!”
韋凝之終於抬起頭,眉心緊皺。
韋家有很多夫人,但韋凝之隨行侍衛口中的夫人,隻會是韋寬的繼室夫人何止。
何止雖是韋凝之的繼母,但出身草莽,為人也很知分寸,這些年與他相處得還可以。
“人呢?”剛分神問了一句,便被身下的女人趁機翻轉顛倒。
眼前顏色刺目搖晃,天大的事也顧不上了。
韋凝之使了巧勁將人製回身下,埋頭之際,模糊聽到門外換了一人回話:“……太子妃約見——”
女人身子一僵,猛地用力一推,韋凝之被推了個措手不及,從她身上滾落。
“發生什麼事了?”薛箏問,神色目光一掃情迷之態,冷靜得令人發指。
“趙王長子宮中遇害!”
趙王已死,留下兩個兒子,一嫡一庶。
死的是嫡出的長子李震,嫌疑則落在了太子頭上。
這很可笑,連韋凝之聽了都笑。
太子想要除趙王子嗣,登基以後怎麼玩都行,何必現在落人口舌?
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給太子抹黑!
如此,太子妃急著找韋凝之,定是希望韋凝之攬下這個案子,畢竟韋凝之也是李震的舅舅,相對於趙王妃的親兄弟而言,韋凝之與東宮沒什麼過節,對太子更友好一些。
這丫頭倒是長進了不少。
趕往新陳留侯府的路上,薛箏頗有些欣慰地想。
不過突發這樣的狀況,也不知有沒有嚇到那個膽小的姑娘——
“沒想到殿下也在。”薛箏複雜地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身旁小鳥依人的女孩兒。
才被誣陷殺害親侄,太子殿下竟然要緊著出宮看她?
池太子妃的眼神也一樣複雜,落在喬裝成仆人的韋凝之身上。
“微臣正打算進宮探望趙王妃,得知太子妃傳喚,臣便先過來了,不知殿下有何吩咐?”韋凝之一臉凝重,絲毫不露被她押送過來的痕跡。
……
韋凝之和太子很快離開了。
薛箏原也要告辭,剛抬起腳,忽然心念一轉,又放回原地。
那姑娘立即朝她看了過來,烏圓的眸子似在詢問,卻抿著唇半聲不吭。
“我打算嫁給韋凝之——”薛箏開門見山道。
那姑娘驚得呆了呆,旋即脫口而出:“他太幼稚了!”
薛箏忍俊不禁。
連池棠都嫌韋凝之幼稚,這廝也太給她丟人了!
池棠看她笑,蹙眉忙道:“真的!他喜歡你不正經對你好,又是把你喊去韋家讓人欺負,又是跟高娘子出雙入對,還去折騰蕭五叔,這麼簡單的事,就不能好好說話,非得把所有人都折騰一遍?”
薛箏看著她直笑:“原來太子妃這麼關注我!”
池棠小臉一紅,又板起來,道:“都是阿容一定要告訴我的!”
薛箏笑了笑,道:“韋凝之是有許多冒失之處,日後我會拘著他的。”
池棠“哦”了一聲,神態冷漠道:“跟我有什麼關係?”
“池侯給韋公去了一封信,韋公便反對韋凝之和我在一起。”薛箏道。
池棠麵露驚訝,口中喃喃:“爹爹這麼能說……”
薛箏淡淡一笑,道:“池侯固然舌燦生花,但我既然已經認定韋凝之,這事就是他阻攔不了的,對我而言,隻是多些波折而已——”微微一頓,凝視著她,“阿棠,曾經我也幫過你和太子。”
池棠垂眸默默。
薛箏扯了扯嘴角,道:“你娘的死,齊國公府確實難辭其咎,可是你彆忘了,當年李姝行凶,是誰救下了你娘?你娘臥病多年,是誰請的禦醫?你娘垂危時,是誰滿天下尋醫覓藥?你幼時燙傷,又是誰出人出力?還有你父女回京,是誰護你們助你們?”
說到這裡,忽見池棠睫毛直顫,隨後抬眸看了她一眼,咬著唇,忍著哀傷。
她突然也難過起來:“薛令一人的惡意,家父一念之差的放任,就將其他的都抹殺了?”
父親是真的愛惜池長庭,正如她也是真的愛惜池棠。
一朝決裂,真的很難過。
池棠漸漸紅了眼圈,又垂下眼眸,低聲道:“你的話,我會轉告爹爹。”
薛箏也知道,這姑娘雖然容易心軟,卻不會輕易答應什麼。
“那你再替我問池侯一聲,薛池兩家,是不是一定不死不休?”
“我等著他開出條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