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盈手虛扶著門,卻在想彆的,總覺得他說的那句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也許適得其反,讓你感到煩惱,是我不對。”他笑了笑,“盈盈,你麵前的沈晉在這些事上很不熟練,希望你不要生氣。”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柏盈對這句名言深以為然。她跟沈晉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要知道他這張嘴以前可沒有這麼甜,還總愛說一些讓她不開心的話,然而現在動聽的情話他說得還挺溜,難道不是現在還算惡劣的環境給逼出來的?
她隻愣怔了幾秒鐘,很快回過神來,抬眸看向他,笑著搖頭:“沒事啊,我已經不生氣了。”
不過不生氣歸不生氣,有些賬卻還是要算的。
畢竟他確實耽誤了她的時間。
接著她很惡趣味地柔聲道:“你也知道,其實我這段時間住在酒店挺不方便的……本來想著儘快租到合適滿意的房子就能早點搬走,現在看來又得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了。”
她知道沈晉有多煩蔣墨成就住在她斜對麵,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她就不相信他不惱火。
可現在是誰拖慢了她的進度。
她明明可以馬上就搬走,現在沒辦法啦!隻能再多住幾天了呢。
誰犯的錯,那這折磨就由誰來受著。
沈晉垂眸嗯了一聲。男人就得敲打一下,她想,可能是他做的這件事被她出拆穿,他這會兒反而比較安靜,要是往常她說這話,他肯定會順勢委婉地建議她換個住處。
兩人聊了會兒後,沈晉也跟她道彆。
目送著他莫名凝重的背影,她進了房間後,捂著嘴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該!
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痛死他!
說到底還是他太自大了。也許在他心裡,她還是過去那個愛他的柏盈,所以他吩咐彆人做這件事時可能都沒有太用心的叮囑,他以為事情會按照
他所想的那樣發展,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她發現了,她也會默默接受他的安排,就像從前一樣。
她現在就樂意看人吃癟。
眼看時間還早,琢磨著蔣墨成這個點肯定還在上班,簡單收拾一下後便準備去遊一圈。出門前擔心口渴,打開房間裡的小冰箱,隨手拿了瓶喝的放進袋子裡。
到了十七樓,換好泳衣出來,看到了還算熟悉的救生員,她主動跟他打招呼:“嗨~”
周源見了她又臉紅了:“嗨!”
“真巧。”柏盈衝他一笑,又看向池子裡,問道:“現在怎麼沒人來呢?”
周源趕忙解釋:“這兩天來遊的人多起來了,不過都是在六點半到八點這個時間段。現在可能還早。”
他都沒想到她會在這個點過來。
還好沒聽同事的去休息室偷懶。
“那我可得抓緊時間了。”
周源好像知道她在顧慮什麼,又細心說道:“更衣室那兒貼了張表,泳池每換一次水都有人簽名,你可以看看,水很乾淨的。”
柏盈隨口道:“我還以為就是隨便簽的呢。”
“不是不是!”
周源這樣激動,柏盈忍俊不禁,他見她笑,彆說是臉,脖子跟耳朵都開始紅了,支支吾吾地說:“我們這兒,管得很嚴格,不會糊弄人,經理也會檢查。”
“好,我知道了哦。”
柏盈將東西放一邊下水,這個點水裡的溫度倒是舒服些,不像前段時間還帶著涼意,可見氣溫也在一點一點地回升。她想試試看彆的姿勢,之前也看蔣墨成遊過,但他不在,沒有人手把手教她,她的姿勢還是看起來很笨拙,周源站在岸邊,見她在水裡撲騰,有些想笑,便蹲了下來,鼓起勇氣出聲糾正她的動作。
周源是工作人員,非特殊情況他也不能隨便下水,更何況柏盈還是住客。
他隻能著急緊張地口頭上教她,還好柏盈悟性不錯,逐漸掌握了技巧跟正確姿勢。
她在水裡遊,他在岸邊跟著她的速度走。
就這樣在水裡遊了半個小時,她上岸休息,想起周源剛才耐心的教學,低眸一瞥,拿起那罐咖啡遞給他,笑意盈盈地說:“謝謝你啊,來,為了表達我的謝意,請你喝東西。”
周源愣住,忙擺手拒絕:“不不不,不用了。”
“拿著。”柏盈看了一眼,笑了,“你跟我講了這麼久,應該也口渴了吧,不過我拿的是咖啡,不知道你愛不愛喝。”
周源麵露遲疑、糾結,總算還是聽從心裡的聲音,伸出手接過,緊緊地握著,“謝謝,我還從來沒喝過咖啡。”
“其實也不是很好喝。”柏盈說,“我第一次喝的時候覺得又苦又酸,要說喜歡那也不是,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想喝。”
“
謝謝。”他又鄭重其事地道謝。
柏盈失笑,學著他的口吻,“謝謝。”
周源撓了撓頭,年輕青澀的臉上滿是憨笑。
等柏盈走後,他自己坐在角落裡,以深呼吸來平複心情,乾淨修長的手握著這瓶咖啡,竟然屏氣凝神地盯著罐身上的配料表看了好久好久。
-
房間裡。
柏盈太無聊了,跟下班的杜美芸煲電話粥,“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月月不肯辭職了。”
“姓廖的救過她全家的命!”杜美芸不喜歡廖俊宏,總覺得好朋友被他坑得不輕,現在倒好,另一個好朋友又跟廖俊宏成為了合夥人,提起他就來氣。
柏盈悄聲道:“你沒發現廖俊宏長得很像她之前喜歡的那個學長嗎?”
杜美芸哦了一聲,“她就喜歡白斬雞,這能說明什麼?”
“美芸你太沒意思啦,跟你講八卦都沒勁。”
“那個男的我記得出國了吧?”杜美芸隻好配合,“你是怎麼把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的?”
“之前看月月那個狀態我挺擔心的,就多留意了一下。”柏盈窩在床上,“那我也想觀察廖俊宏對月月有沒有那個心思,結果看著看著就覺得他好眼熟,側臉尤其像。”
杜美芸也在努力回想:“我不記得了……你的意思是——”
她還沒說完,門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應該是服務員來送餐,你等等,我去開門咱們要接著聊的!”
柏盈將座機話筒放在一邊,輕快起身,趿拉著拖鞋往門口走去,開了門,門口不是送餐服務員,而是正低頭解袖扣的蔣墨成。
“找我有事?”她皺眉問道。
要說蔣墨成心裡不惦記著白天那事是不可能的,他了解柏盈,卻也不敢說完全了解。一知半解、不上不下最要命,如果不是還要處理公事,隻怕早就按捺不住要找她問個清楚。
等見了她,他也就不想再提那些破事。
“給你送點東西。”
柏盈覺得這個借口好爛,她想都沒想回道:“謝謝哦,我不要。”
“你自己的東西也不要?”他說,“確定不要?”
“那是什麼?”她不記得在他那裡落下過東西。
“椰子。”
蔣墨成不再賣關子,知道她脾氣急,瞥了她一眼丟下這兩個字轉身往房間走去。不得不說,他確實懂怎麼拿捏她,椰子這簡單的兩個字瞬間勾住了她的魂魄,釘住了她的身體,她願意給他一分鐘時間看看他說的椰子究竟是什麼。
不用一分鐘,蔣墨成折返回來時手捧著一個椰子,他不由分說遞給她,她懷裡就多了個硬邦邦的椰子。她頓時心跳如擂鼓,怦怦怦,跳得很快,仿佛抱著的不是椰子,而是想要作亂的兔子,猛地抬眸看向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這男人是給點顏色就敢開染坊。
她眼眸明亮亮、水汪汪地看著他,這是回到錦城以後,她頭一回這樣專注看他。這樣的眼神真的是久違了,蔣墨成感覺酥酥麻麻的,內心深處泛起絲絲縷縷的愉悅,就喜歡被她這樣瞧,這其中的快意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十秒鐘過去了。
半分鐘過去了。
柏盈的耐心一點一點在流失,她突然發現,這該死的就是在耍她玩!比沈晉做的那件事還要可惡一百倍,沈晉浪費的是她的時間,而他現在浪費的是她的感情。
她就不應該多看他一眼,她緩緩收起笑意,冷著臉轉身就要回房。
蔣墨成驚醒,眼疾手快撐住了房門,兩人靠得很近,鼻息交織,他低著頭看她,悶笑道:“怎麼又生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很煩。”有椰子作為阻擋物,蔣墨成靠得近一些,柏盈都覺得硌得慌,推了推他,“讓開!”
“我話都沒說完。”
他收回撐在門上的手,卻在下一秒又圈住她細白的手腕,不等她掙脫,便牽著她往斜對麵的房間走,他伸手在房間廊道的櫃子上夠了一下,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協議合同遞給她,“沒騙你,確實是你的椰子,管家摘了一些,知道你喜歡喝,我讓人送過來的,這椰子現在姓柏。”
“……”
柏盈雖然總怨念他當時哄她,但她心裡也很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不求回報地對另一個好。她還是他女朋友的時候,他自然願意說幾句鬼話逗她開心,即便如此那都當不得真,更何況他們早已經不是那樣的關係,他是腦子裡進了多少水才會將一個島送給甩了他的前女友?
哪怕一分鐘之前她有所察覺,也為此而期待,但當他真的給出這份協議合同以及姓柏的椰子時,她還是呆住了,隻能怔怔地看著他。
“柏盈,我說要給你什麼,就一定會給。”
蔣墨成凝視著她,兩人的眼中此刻隻有彼此,長長的廊道時不時就傳出彆的動靜來,他們也不受打擾,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玻璃將他們罩了起來。
他頓了頓,“對了,那棵玉蘭樹現在也姓柏。”!,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