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柏玉蘭的生忌,柏盈在忙完了工作以後買了束花前往公墓。
錦城有好幾個公墓,當年柏玉蘭早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幾乎都是提前安排了後事。本地人也都習慣一家人葬在一個公墓,一來方便子孫後輩祭拜,二來仿佛到了陰間也要當家人,柏玉蘭的祖父祖母在另一個區的墓園,甚至以後她的父母也會葬在那裡。
然而柏玉蘭隻想離她所謂的血緣親人遠一點,再遠一點,免得下輩子又糾纏在一起,不得消停。
於是她為自己挑選的是更偏遠一點的雲西墓園。
從市區到雲西墓園,即便是不堵車,也得開一個多小時。柏盈自然也考慮到了返程打車的問題,跟司機師傅商量好了,讓他在外麵等她一會兒再乘坐他的車回市區。
司機師傅也不願意空車回去,在柏盈下車時,還不忘叮囑:“小姐,還是搞快點,我這也等著下班高峰期載客做生意呢。”
柏盈抱著花,點頭道:“知道,不會超過半小時。”
“半小時啊。”司機師傅麵露猶豫,“你儘量快一點。”
現在也不是清明節,公墓也不會在繁華的地段,除了門口的守墓工作人員,竟然都沒看到幾個人。
柏盈前腳剛走,後腳有一輛黑色的轎車便行駛而來,停在了那輛出租車後麵。司機見還得等半小時,實在無聊,便將車熄火,靠在一旁抽煙,還沒抽兩口,一道沙啞的男聲傳來:“你回去吧。”
司機轉過頭來,見是一個穿著襯衫西褲的男人,愣了愣:“啊?”
“剛才那是我妹妹。”男人歎氣,“今天是我們媽的忌日,喏,我開了車過來,你先走吧。”
見司機遲疑,男人從口袋裡拿出錢包,遞了兩張鈔票過去,“返程的車費也算我的。”
司機掐滅煙頭,接過錢,“那行。”
目送著計程車走後以後,男人快步往墓園走去。他瞥了一眼,守墓的工作人員呆在小小的保安亭裡,正翻著報紙打盹。
他得抓緊時間,老天還是幫他的,誰讓他竟然意外瞧見了柏盈。
柏盈閉著眼睛都能找到柏玉蘭的墓碑,明明也沒有離開幾年,墓碑上的照片似乎也在褪色。她將花放下,眼瞼低垂,墓碑前沒有彆的花,甚至都沒有人過來的痕跡——哪怕柏玉蘭的父母兄弟還在世,但好像這個世界上隻有她還記得她。
她一年也就來兩次。
清明節的時候反而不會過來,隻會在柏玉蘭的生忌以及她自己的生日來。
她也不習慣對著沒有生氣的墓碑說話。人死了以後往焚燒爐裡一送,燒成灰什麼都沒了,所以,不要軟弱,也不要哭泣,這是柏玉蘭告訴她的。
柏盈垂眸,她不說話,心裡也沒話說,就安靜地放空自己。
墓園裡很寂靜,所以當有腳步聲從台階那邊傳來時,她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對上來人的眼睛,隻一秒,她蹙眉就收回了目光。
男人眉心一跳。
他跟柏盈在一個宴會上見過一麵,不過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兩人都沒有寒暄過,他雖然自信柏盈不會記得他,但當她看過來時,他還是難掩慌張。
好在她真的不記得他,隻當他是吵到她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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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盈平靜地看著墓碑上含笑看她的柏玉蘭,微微一笑,在心裡說,彆擔心。
柏盈從未對自己的生父生母有過好奇心,沈晉還問過她,需不需要他幫忙去找,她沒有半分猶豫就搖頭拒絕了。這輩子縱使見麵也不相識,才是她跟生父生母的結局。
這副皮相以及很不錯的記性,大概就是生父生母給的。
她對她見過的人印象都很深刻,包括離她不遠的盧昌文。盧昌文跟沈晉過去是好友,也是合作夥伴,兩人也有共同朋友,去年沈晉帶她去參加了一個宴會,林靜還悄悄指給她看,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罵:“他就不是個東西,怎麼還有臉來!”
在書中,盧昌文很是風光了一陣,隻可惜他買了那隻被稱為奇跡卻又暴跌的股票,最後窮困潦倒。
他出現在這裡絕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而是彆有居心。
柏盈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的意圖——冷靜、冷靜,她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一瞬間,她也鎮定下來,手伸進了手提包裡。
她每天都會打電話接電話,對步驟也是再熟悉不過。
手指都沒有顫抖,她直接撥出了最近的一次通話,蔣墨成的號碼。
見那頭接通以後,她也沒有跟他說話,而是對著墓碑低語:“媽,本來今天應該帶沈晉過來見你的。”
盧昌文的精神處於極度興奮與緊張之中,他都要起身了,在腦海裡已經排練過無數次要怎麼弄昏她,要怎麼跟沈晉談判。然而在他起身的那一秒,他聽到了柏盈說話。
“是我看走眼了。”柏盈眼淚都掉了下來,哽咽道:“他不是好人,我好後悔跟他在一起。”
盧昌文頓住。
他神情凝重,又難掩好奇心。沈晉有多喜歡這個女人,他即便沒見過,也聽說過不少,他跟沈晉認識很多年,對此人麵熱心硬是再了解不過,能夠做到這一步,沈晉對她肯定有真感情。
他不是沒有疑惑過,比如,柏盈沒有住在沈家,反而搬到酒店。
這兩人是鬨了矛盾還是分手了?
“他要跟我分手,我該怎麼辦……”
柏盈哀戚地哭泣,“你說我該怎麼辦,他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叫江雪的女人,他完全忘記了當初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