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盈不相信他沒有鑰匙,但他偏偏就喜歡搞這一套。
他沒掛電話,她也沒掛,嘴上罵他有病,唇角卻翹起,步伐更是輕快,幾乎是飛奔到了門口。她沒有立刻開門,而是悄悄踮起腳尖,要悄悄地從貓眼裡看一看他,誰知道貓眼裡什麼都看不到。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手賤,用手指堵住了,故意逗她,不給她看。
“開門。”他語調懶洋洋地說。
柏盈揉了揉臉,不想讓自己笑得太燦爛,因為有的人真的會得寸進尺。
臉上恢複了平靜的神色,心卻還在怦怦跳個不停,幾乎要衝破胸膛,她很矜持,在心裡倒數十秒,這才慢吞吞地開了門,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股有力的力道已經將她攬了過去。不遠處的竹林傳來簌簌聲響,原來是秋風起,帶了些涼意,可他的懷抱很溫暖,鼻間也滿是他的味道。
他戒煙戒得很徹底,身上再也沒有煙草氣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冽而乾淨的氣味。
很熟悉,她幾乎一下就柔軟了。
心也好,身體也好,都軟了。
兩人在門口抱了很久,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無聊。什麼話都不說也可以,隻要抱著彼此就好。
“腿麻了。”
最後還是柏盈主動打破了沉默,悶聲道。
他無聲地笑了,胸腔震動,她自然能感覺到,他單手摟著她往屋裡走,換上拖鞋,還不忘解釋:“不是特意來原城的,主要是這兒離南港近,我這兩天要去南港碼頭一趟。”
他沒那麼黏人,她出趟差他都得跟過來。
他是男朋友,不是她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的保鏢。
“少說廢話。”
他這張嘴最是討厭。
不過她可以當做他是特意為了陪她而來,隻要她高興就好。
柏盈拿起那一大束花,太多了,她都抱不住,扭頭看他,嗔道:“下次彆送紅玫瑰啦,聽到沒有。”
蔣墨成瞥她一眼,“怎麼?”
“看多了覺得有點土。”
“……”
口是心非。
這不是蔣墨成頭一回送花,不過在他的刻板印象裡,紅玫瑰就是代表愛情。他想起以前大哥偶爾也會抱怨,抱怨一年裡有那麼多個節日,國內的,國外的,加上生日、紀念日,送給大嫂的花多得都能養活幾家花店。
“你吃過了?”
蔣墨成很生硬地轉移話題,“我還沒吃。”
柏盈今天心情很好,放下那一大束花,抱著他的胳膊,柔聲道:“那我陪你出去吃?想吃什麼?”
她強調了“陪”這個字,今天早起坐飛機、落地後又開會應酬交際,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樂意陪他出去吃,誰敢說她不是最好的女朋友?
她都被自己感動到了!
“想吃什麼都可以?”他問。
柏盈稍稍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猜得到他下一句就要說“你”,
頗有些嫌棄,就像是看色胚一般。
蔣墨成被她這眼神逗得低笑一聲:“想什麼呢?我真沒吃。”
“給我做碗麵條好不好?”他說。
兩人都同時想起了在海島時的最後一個晚上。那時候覺得是一根刺,但蔣墨成偏偏就有這樣的本事,將刺也變成心尖蜜。那碗麵條什麼滋味他早就忘記了,但他忘不了的是她說的話。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太長,但隻要有心的話,也可以做到了解她,分辨她話語裡的真與假。
如今回想起來,他知道,她那晚說的話都是真的。
她沒有後悔,她也認為是一種命中注定。
對他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柏盈沒直接回答,去了趟廚房,阿姨不止貼心還很細心,廚房裡什麼都有,冰箱裡水果牛奶跟蔬菜肉類也都分類整齊。蔣墨成也跟了過來,冰箱裡的光映照著她的麵龐,她似乎正在考慮著可以做什麼菜,神情認真,他竟然莫名其妙地覺得她很溫柔。
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人。
“你會切肉嗎?”柏盈偏頭問他。
他被這問題問得卡了殼,微愣,“切肉?”
幾分鐘後,蔣墨成圍上圍裙,洗淨雙手,他身旁的柏盈細致地為他將襯衫袖子卷到手肘,鼓勵道:“可以開始了哦。”
他順著牛肉紋理開始切肉。
柏盈也沒閒著,她清洗阿姨買來的青椒以及小白菜,心裡已經琢磨好了兩個菜,還要問他:“你說我對你好不好?”
“……好。”
的確好,還要親自下廚為他做飯。
隻是牛肉他要切成絲,青椒要切成絲。
“那天晚上我是真的想做麵條給你吃。”柏盈又強調了一句。
蔣墨成啞然失笑,他早就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多半是她裝病稱沒胃口,偏偏肚子又餓,趁著夜深人靜沒人發現跑到廚房偷吃,結果被他抓住,為了不露餡非說是心疼他為他煮夜宵,嘴硬得很。
算了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點了下頭,忍住笑意,輕咳一聲,正經回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