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嬪被這一耳光抽得暈頭轉向, 好半天回不過神兒來。
她不敢置信地捂著臉, 努力地去看眼前的帝王。
若不是長發還在帝王的手中, 若不是疼得受不住了, 荷嬪甚至都不能相信, 自己被惠帝給打了!
若她被旁人掌捂, 就算是攝政王, 她都不會有這樣的驚怒。
可是眼下打她的是惠帝,荷嬪隻覺得自己的心都碎裂成了無數塊兒,雖然不知為何緣故, 可是她卻心中劇痛!
從來愛惜她,恨不能將她放在手心兒寵愛,甚至連碰掉了一根頭發絲兒都會比她還傷心心疼的惠帝, 竟然出手打了她。
還用這樣一種仿佛是在看仇人的目光看著她。
荷嬪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她這幾日在宮中十分難捱, 不提宮中的奴才們越發地不聽話,竟敢克扣自己, 隻說她被攝政王打了耳光, 又被惠帝降位, 之後又在宮中得罪了容妃, 這些挫折加在一起, 她哪裡還有臉出去呢?隻閉門在這有些偏僻,當初是惠帝為了不叫她引人注目, 因此格外選擇的遠離後宮繁華,說得不好聽點兒就是偏僻荒涼的宮中, 本等著惠帝來安撫, 與她賠罪。
可是才一見麵,她臉上就挨了這個。
荷嬪的眼淚頓時就出來了,滾燙的眼淚就大滴大滴地落在了惠帝的手腕兒上。
可是惠帝盛怒,哪裡還顧得上這個,隻這一點點的不忍心,也都叫想到貴妃要與自己什麼“和離”的時候,化作了怒火。
“陛下這是為什麼?”荷嬪顧不得自己的長發還在惠帝
的手中,她心中悲痛無法言說,哽咽了許久,方才露出幾分衰敗地自嘲笑道,“莫非是容妃在陛下麵前說了臣妾什麼?隻見新人笑,她如今是新寵,陛下自然是向著她的。”
她見惠帝的臉色因自己的傷心與悲痛變得緩和了些,心中鬆了一口氣,卻越發哀怨地偏頭,露出了自己蒼白有些消瘦的臉頰來,強笑道,“還是…陛下覺得貴妃不服管教,想換個人寵寵?”
莫非惠帝是為了她,想要換一個擋箭牌?
想到貴妃若因此失寵,荷嬪心裡又生出幾分快意。
不知為何,她總是忍不住怨恨貴妃,甚至想著,若貴妃萬劫不複,不再繃得住那張傲慢豔麗的臉,該是叫人多麼痛快。
至於容妃…蠢物一個,就算得寵,隻怕也是不如她在惠帝心中地位的。
荷嬪想得很好,卻沒有見到,惠帝在她提及貴妃的時候,臉色頓時鐵青一片。
“果然是你!”惠帝默默地回想著方才貴妃與自己的決絕,還有阿玄看向自己的譏諷的眼神,此時看著荷嬪,隻恨得雙目流血,哪裡還知道好壞,竟手中用力,在荷嬪的一聲慘叫中抓著她的長發,將她硬生生地拖下了床榻。
看荷嬪抓著自己的頭發在地上哀叫,他不知怎麼,心中竟生出一股子痛快,仿佛看荷嬪痛苦,自己心裡叫阿玄壓製的那些沉重的負擔都不見了。
這個女人完全沒有反抗力氣地在他的手下掙紮,生死都在他的手上。
惠帝的心裡有些異樣的快意,然而聽著荷嬪的哀叫,卻想到了今日自己來的目的。
“朕對你還不夠好麼?!”他想到這個一肚子氣,貴妃要離開他,不僅叫他心中失落,卻古往今來,也沒有個皇家後宮的妃嬪要休了皇帝的呀。
休了皇帝也就罷了,還轉頭要去嫁給攝政王,這叫惠帝的臉往哪兒擱?說句不好聽的,這頭頂上的綠帽子都夠惠帝名垂青史的了!一想到日後的後人,在提及他的時候不是英明神武的帝王,而是鼎鼎大名的綠帽子王,惠帝眼前就是一黑!
他更恨害得他落到今時今日窘迫之地的荷嬪。
沒有她,貴妃還安心當個擺設呢!
“你為何敗壞朕?!”
“臣妾怎麼了?”荷嬪或許乾了不少壞事兒,可是這一回是真冤枉。
她是真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貴妃什麼都知道了。”惠帝眯著眼盯著荷嬪,見她麵上果然一喜,心裡越發認定了就是她在從中做耗,抬起了自己的靴子用力地踹在了荷嬪的身上,陰鬱地說道,“你
該知道貴妃的性子!最是高傲眼睛裡不揉沙子!你挑唆了她,她如今怎還會對朕真心愛慕?!”
他從前是不耐貴妃對自己的癡心的,可是當這癡心不見了,他心裡卻失落得空蕩一片。他默默地握住了自己的胸口,踩著痛呼的荷嬪輕聲說道,“她不愛朕了,要離開朕了,你高興了?!”
荷嬪確實聽高興的,不過小腹劇痛,竟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明明,是朕的啊。”比她身上傷口更痛的,卻是惠帝的懷念的模樣兒。
荷嬪與惠帝之間感情深厚,哪裡看不出這是真的為貴妃動心了呢?一顆心擰著勁兒地疼。
“你覺得沒了貴妃,你就上來了?!”惠帝輕輕地冷笑了一聲,摸了摸眼角,卻又有些濕潤。
不過這樣的眼淚,他不想在荷嬪的麵前流下來,他蹲了
下來,用從未有過的陌生的眼神,看著荷嬪。
“還是,你從未相信朕,所以才會去在貴妃麵前下舌頭?”他一心一意地為荷嬪籌謀,什麼都是為了她,若荷嬪相信他不會傷害她,怎麼會忍不住去告訴貴妃那些話?
一場愛情之中,若帶了懷疑與猜忌,那還純粹什麼?惠帝看著地上艱難地抱著他的手,揚起了一場清雅秀致的臉的荷嬪,突然笑了笑,輕聲說道,“怎會如此?!”他愛著的女人,竟然不相信他愛著她!
她不相信他的心!
惠帝的一顆心都叫荷嬪傷得淋漓儘致。
一片真愛喂了狗啊!
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忍不住掐住了荷嬪柔弱纖細的脖子,目光凶狠地用力掐了下去。
荷嬪哪裡肯就這樣死了,頓時在地上用力掙紮,就感到
窒息的時候,她一雙手亂摸,就摸到了一旁一片冰冷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用力向著惠帝的身上刺去!
惠帝一聲慘叫,血花飛濺,轉眼之間肩膀處就已經是噴出了鮮血,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肩膀處一片尖銳的瓷器碎片,再看向荷嬪,一雙眼睜大了。
“你想朕死?!”他從未受過這樣的傷勢,幾乎是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