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
“歐陽公子還是先來看看這毛料?”對於一個有了未婚妻還要公然在外和彆的女人糾纏不清的男人, 中年男人也十分鄙夷, 他就在一旁笑著攔了歐陽玉一下, 見高婉寧果然在後頭十分幽怨地看著歐陽玉, 便調笑道, “高小姐心裡不痛快了!歐陽公子還不哄哄?”
他心裡鄙夷, 不過歐陽玉是歐陽珠寶的二公子, 他也不敢多說什麼,隻是扭頭和沈望舒笑問道,“沈小姐對其他毛料還有興致沒有?”
“這些料子怎麼賣?”一群珠寶公司的老板已經一窩蜂地把高婉寧重重包圍了。
他們都希望高婉寧把買下的這塊毛料給解開, 想要分一杯羹。
高婉寧哪裡敢在這裡解石。
這石頭一解開大家就都得知道,這就是塊石頭罷了,到時候不僅是她白白花了三千萬賭垮了毛料, 連大家對她的肯定和信任, 都會一落千丈。
當她第一次就解開了極品毛料的時候,這些珠寶公司的老板都紛紛稱讚她賭石的能力。
這樣的讚美, 隻要經曆過一次失敗, 就不會再有了。
而且高婉寧再傻也知道, 她方才還在慫恿彆人來買這塊毛料, 如果一旦解垮, 隻怕就會叫人懷疑她方才的居心了。
她連連搖頭斷然拒絕,無論這些珠寶商人如何央求, 都不肯解石,也不肯將這毛料拱手相讓。
這樣吝嗇小氣, 仿佛真怕自己吃虧不想叫大家得到翡翠的樣子, 頓時叫人打心裡惱火起來。
“我還有幾塊料子想買。”高婉寧這一回沒錢不說,還倒欠歐陽玉一千萬,心裡就跟火燒了似的,心底惦記著那幾塊真正的好料子,急忙拉住失魂落魄的歐陽玉小聲兒說道,“歐陽公子,你能不能…”
她心裡對歐陽玉是有好感的,因此本不願意向他借錢,唯恐在他的眼裡自己成了一個叫人鄙夷的拜金的女人。隻是此時她也沒有了辦法,那幾塊翡翠的璀璨的色彩迷住了她的心,不得不屈辱地說道,“能不能再借我點錢?”
歐陽玉正看著沈望舒纖細的身影在庫房那些烏蒙蒙雜亂的毛料之間穿行,聽到她這句話,頓時苦笑了一聲。
他也沒有錢了。
他搖了搖頭,遲疑了一下,知道高婉寧沒有錢了,十分體貼地問道,“要不然你把這料子給解了?”
解出翡翠不就有錢了麼?
他這話出口,那些珠寶商人的眼睛頓時都亮了,可是看
到高婉寧依舊搖頭,都皺了皺眉,覺得高婉寧十分小心眼,紛紛散開。
有能力,卻吝嗇,人品不好!
沈望舒卻並沒有時間關注歐陽玉與高婉寧因這塊毛料的糾結,她叫賭石店的老板給自己取了一個手推車,悠閒地搬起自己挑揀出的料子來搬到手推車上。
那個中年男人對於奉承沈氏珠寶的大小姐倒是十分殷勤,跟在一旁,看到一些沉重的毛料,也不必沈望舒出手,便幫她搬到手推車上去。沈望舒雖然知道他想要討好沈氏珠寶,可是卻不能無視他的心意,想了想,從手推車上抱起了一塊籃球大小的橢圓毛料,遞給這中年男子。
這是黑烏沙的料子,入手細膩,據說裡頭是有翡翠的,雖然隻是冰種,不過顏色極正,幾近祖母綠的料子。
一塊老坑出的料子,而且這毛料品相不錯,雖然是全賭沒有開窗的料子,不過也不便宜。
不過裡頭的翡翠價值更高,這中年男人也沒有虧本就是了。
隻憑這塊毛料中的翡翠,自家用來雕琢鐲子和掛墜,應該能有幾百萬的好處。
她見那中年男人對自己道謝,就笑著說道,“我也隻是胡亂看的。”
“神仙難斷寸玉,咱們誰不是隨便看的。”這中年男人感受到了沈望舒的善意,比得到一塊翡翠還高興一些,一邊說笑一邊又將沈望舒看中的幾塊毛料搬到了車上。
沈望舒也覺得自己搜羅得差不多了,這才推著小車和這賭石店的老板結賬。這些賭石都是明碼標價,她也懶得還價,這樣大方,那老板的笑容越發地諂媚起來,沈望舒百無聊賴地摸了摸這些賭石,就見那些方才圍攏在高婉寧身邊的珠寶商人,又圍到了自己的麵前。
“沈小姐,解石麼?”賭石店的老板笑著問道。
如果在能在他的店裡解開一塊稀罕的賭石,那他這店隻怕就要火了。
因高婉寧賭漲了之前的那塊紫羅蘭翡翠,這老板十分有信心。
“我回家裡解。”沈望舒客氣地說道。
她是沈氏珠寶的大小姐,就算解出翡翠來,隻怕也是要用給自家,一時這些珠寶商人都不再央求。
隻有那個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毛料,轉了轉自己的眼睛,在一旁笑道,“沈小姐出手幫我挑了一塊,我這塊就解開看看。”
黑烏沙的料子,品相也很好,應該不會垮,正好還能討好一下沈氏珠寶。他滿心的盤算,笑容滿麵地帶著大家到了解石機麵前,遲疑了一下,還是把石頭壓住,小心翼翼地對沈望舒問道,“沈小姐,這料子是擦,還是…”他一時有些躊躇。
“直接切就行了。”沈望舒含笑掃過高婉寧的烈火熊熊的眼睛,笑著說道。
如果不是高婉寧的那些描寫,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料理這些賭石。
那男人聽了,點了點頭,就聽一聲聲尖銳的牙酸的切石聲裡,那石頭頓時少了一半兒。
他聽到有人驚呼,急忙丟了解石機去看那石頭,見切口出出現了一層綠色,臉上一喜急忙取了一旁的清水輕輕地澆在了切口處,頓時一抹深綠映入他的眼底,奪目的美麗。
這是賭漲了!
這中年男人頓時露出了驚喜,哪裡還顧得上感激沈望舒,又急忙小心地解開了餘下的地方,之後,托著一塊方方正正的料子,對沈望舒感激道謝起來。
沈望舒隻是笑了笑,然而高婉寧卻已經氣得發瘋了!
這本該是她的翡翠,怎麼能落在彆人的手裡,還是給沈舒雅增添光彩!
她氣得渾身發抖,越發用充滿了怨恨的眼神瞪著沈望舒,那中年男人正在對沈望舒道謝,見了她的眼神就一皺眉,對沈望舒輕聲說道,“沈小姐小心些。”
“她算什麼東西。”沈望舒嗤笑了一聲,知道高婉寧這是在S市珠寶商人心裡的評價不大好了,也隻是冷淡。
商人趨利,今日雖然不喜高婉寧,可是高婉寧的異能一天還在,她還能夠看到毛料中的翡翠,就依舊會叫人捧著她。
她含笑摸著手下一塊微微發澀的白沙皮毛料,戲謔地看著高婉寧。
不管是什麼異能,哪怕能上天呢,用眼過度總是過有一些毛病出來的。高婉寧雖然能看破毛料,不過那也是耗費的自己的眼睛,且雖然她能夠看破毛料下的石頭,不過卻
能力有限,如果是大塊的毛料,她就不能一看到底。
沈望舒記得,當她用得厲害了,眼睛幾乎都要失明,最後救了她的,似乎就是當初她在這間賭石店中買下的一塊翡翠毛料,吸取了那毛料中的一片奇異的靈氣之後,才重見光明,異能甚至更上一層樓。
那時,她才是真正的被稱為翡翠女神。
也是從那時起,她拉拔了許多的珠寶商人,壓製沈氏珠寶,還擠兌歐陽珠寶,占據了S市的珠寶市場,並雄心勃勃地向著全國輻射自己的勢力。
隻是當日她吸取靈氣的毛料,卻落在了沈望舒的手裡,除非高婉寧有運氣再去尋一塊有靈氣的毛料,不然,隻能默默祈禱了。
至少沈望舒直到那書中的結局,也沒有再看到第二塊這樣有靈氣的毛料。
她斷了她的後路,卻並不覺對不起高婉寧。
上一世,沈氏珠寶被高婉寧擠兌得沒有立錐之地,本想撤出S市出國,可是高婉寧卻不依不饒,用儘了手段將沈氏珠寶逼得破產背負了巨債,沈氏一家走投無路,全家跳海自殺。
沈氏破產時,歐陽玉本和沈舒雅本已經訂婚,在準備結婚,可是卻在這個時候悔婚,鬨著要和高婉寧在一起。
沈氏既然已經破產,就沒有了利用價值,歐陽家的長輩也對歐陽玉悔婚視而不見,生生叫沈舒雅承擔了這個重大的打擊。
她家族破產,被未婚夫退婚,還被高婉寧羞辱,哪裡還能想得開,跟著沈父沈母一起死了。
倒是歐陽家的長輩偷雞不成蝕把米,歐陽玉和高婉寧在一起之後,卻並沒有把這位翡翠女神給拉到自己的集團來,反而叫歐陽玉破家而出,為高婉寧忠心耿耿地管理起了自己的公司,最後衰敗。
沈望舒記得那其中的一切,也記得,歐陽玉與高婉寧,欠了沈家一家的性命。商場如戰場,你死我活並沒有什麼不對,可是叫沈家破產的原因,卻是因歐陽玉而起。
就是這個溫柔俊美的男人,他深情款款地把自己扮成一個深情的未婚夫,一個為沈家上心的好女婿,拍著胸脯打包票,替沈氏買入了一批毛料,切斷了沈氏珠寶的資金鏈。
那批毛料是高婉寧“精挑細選”,沒有一點的翡翠。
沈父輕信了自己未來的女婿。
為什麼不呢?
沈舒雅是個女兒,沈氏珠寶日後總是歐陽玉打理的,女婿怎麼能害了自己的產業呢?
沈望舒想到這裡,眼神就晦暗了起來,看著歐陽玉抿著嘴唇,眼神憂鬱地看著自己,突然覺得自己不能這樣放過他。
輕描淡寫地放過這個男人,再去尋她的阿玄過自己的人生,她不能這樣做。
“你過來。”她指了指歐陽玉。
她從一開始就對人十分冷淡,如今卻露出了一點溫和,歐陽玉本在心裡擔心如何安撫她,畢竟歐陽珠寶和沈氏珠寶的聯姻是他不能拒絕的,甚至為了叫人看到這種聯係,沈舒雅已經到了歐陽珠寶上班。
她雖然不會賭石,可是大學的時候主修的是珠寶設計,在全國也得到了好幾個很有名氣的獎項,因此在歐陽珠寶的地位很高。她又很得歐陽家長輩的喜歡,如果她回頭說些什麼,那就真的麻煩了。
他雖然不喜沈舒雅那端莊溫柔,沒有一點活力與鮮活的樣子,可是卻不能拒絕聯姻。
因此,他收回了想要安慰高婉寧的手,走到了沈望舒的麵前。
他俊美白皙的臉,就在沈望舒的麵前,輕聲問道,“有事?”
“賤人!”沈望舒笑了笑,之後臉色一變,猛地抽在他的臉上!
她身上臟兮兮的,都是在搬動毛料時蹭上的灰塵,手上也全是石頭碎片,這抽在了歐陽玉的臉上,頓時就刮出了血痕!
“歐陽公子!”這耳光太響亮了,不僅正在挑選毛料的珠寶商人們驚愕,高婉寧也撲了過來。
她抱著歐陽玉那張震驚的臉,看著那俊美的臉都歪了,頓時向沈望舒撲來。
“滾開!”沈望舒哪裡怕一個女人,一把將高婉寧推到一旁。高婉寧穿著細細的高跟鞋,叫這一推頓時就坐在了地上目瞪口呆,隻看著這本該優雅的女人緩緩地走到了歐陽玉的麵前,突然抬腳,一腳就踹在了歐陽玉的下身!
沈望舒腳下的鞋子上還帶著尖銳的鐵皮,隻一腳就叫歐陽玉捂著小腹跪在了地上,正跪在了沈望舒的麵前。他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卻感到自己的手,被一隻尖尖的女款皮鞋踩住。
沈望舒踩著歐陽玉那修長優美的手,笑著用力一碾。
歐陽玉頓時就趴在了沈望舒的腳下。
這一係列的動作電光火石,待這些珠寶商人回過神兒來,沈氏大小姐已經收工了。
大抵是這動作太過彪悍,竟無人敢來勸架,唯恐也挨這沈家大小姐一斷子絕孫腳。
“真是個賤人。”沈望舒悠然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賭石店中響起,她哼笑了一聲說道,“不過是一個男人,不要了就不要了,沒有什麼了不起。隻是你不該哄騙我,也不該丟我的臉。”
她垂頭,掐著歐陽玉冷汗淋漓的臉輕聲說道,“你是我未婚夫一日,卻敢跟彆的女子在外頭招搖過市,當我沈舒雅是死人?!賤人!”她又抽了他一耳光,這才漫不經心地丟開他說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如果不是為了聯姻,你以為堂堂沈家大小姐,能看上你?!”
這話就帶了幾分羞辱的意味兒了。
歐陽玉本想說如果她不是沈家大小姐,他也不會願意和她結婚,可是卻疼得說不出話來。
“就你這德行,還想腳踩兩條船,還看中的是這種貨色,連我的格調都低了。”沈望舒哼笑說道,“回去告訴歐陽老爺子,這婚事往後彆提了,咱們一拍兩散。”
“舒雅!”歐陽玉頓時驚慌起來。
他在他爺爺眼裡本就不如堂兄,如果沈望舒不和他結婚,起因還是因為他,那隻怕在爺爺的眼裡,他就再也沒有什麼好值得看重的了。
“怎麼著?還想和我結婚?不想想你的心肝兒了?”沈望舒見了高婉寧在一旁絕望的眼睛,就決定幫她一把,給她一點動力。
隻有心懷怨恨,才會更賣力地去賭石,用她那雙值錢的眼睛啊。
她想了想,就笑了,走到高婉寧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那麼一個男人你都要,你也真是一個賤人。”她溫煦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