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 握住沈望舒的。
沈望舒的眉眼溫柔起來, 反手和他十指相扣。
“走吧。”她仰頭笑著說道。
薛玄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帶著比方才還要明亮堅定的光彩, 他的心也變得更加堅定。
他什麼都不說, 就這樣在眾人的目光裡, 牽著自己愛人的手, 一步一步走到了沈父的身邊。
沈父用三角眼嫉妒地看著薛玄。
“你怎麼把他帶上來了?”還沒到薛玄出場的時候呢。
沈父本想等把閨女炫耀完了,再在大家麵前鄭重介紹一下薛玄,順便看一看歐陽家那一家子的表情, 可是沈望舒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帶著人上來,頓時就叫沈父有些措手
不及。他目光落在四周那些好奇或是猜測的視線裡,糾結地低聲說道, “真是便宜他了。”
是沈望舒先對薛玄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大家眼裡,自然是沈望舒喜歡薛玄喜歡得不得了。
“宣告主權, 我不喜歡我的男人被人覬覦。”沈望舒笑眯眯地說道。
“我也不喜歡!”薛玄心裡柔軟一片, 側身看著沈望舒輕聲說道。
“嗬嗬…”沈父勉強笑了兩聲, 他終於明白了傳說中“嗬嗬他一臉”是個什麼心情。
不過這個時候是不能垮了沈望舒的台的, 就算沈父有些不樂意, 不過還是不自在地掃過沈望舒與薛玄扣得緊緊的手,心裡搖頭, 閃身把沈望舒和薛玄推到最前,笑著說道, “這就是小女。沈氏珠寶設計部, 眼下都由她管理。”沈氏珠寶大出風頭,沈望舒立刻就得到了交口稱讚,沈父得意了好一會兒,這才看向薛玄,笑著說道,
“這是小女的…”他抿了抿嘴角。
“未婚夫。”薛玄沉穩地說道。
“嗬嗬…”沈父再次艱難地笑了,本想說個“追求者”的,沒想到這家夥蹬鼻子上臉,不過這個時候不認賬,壞了的就是沈望舒的形象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沈望舒是個私生活混亂的女孩兒。他從來沒有這麼憋屈過,含著委屈的目光歎氣說道,“來日小女訂婚,還請大家賞臉。”
他又介紹了一下薛玄的身份,這說的就是比較合法的身份了,隻說是緬甸華人,手裡有許多的礦坑,
就是這麼合法的身份,也叫人趨之若鶩了。
珠寶是暴利行業,這薛玄手中有這麼多的礦坑,說一句富可敵國的財神爺也差不多了,頓時就叫人心中讚歎起來。
更不必提早就聽說過薛爺傳說的珠寶商人,眼睛也都亮了。
要不是這位薛爺的手緊緊地抓著沈家大小姐,一臉的忠貞不二,而且看向旁人的目光都冷得叫人骨頭縫兒裡冒涼氣,一時間想要衝到薛玄麵前的就不知有多少。
然而就算是這樣,沈望舒和薛玄依舊被人團團圍住,什麼天作之合郎才女貌有緣千裡來相會等等都冒出來了,沈望舒帶著溫和的笑容和人說話,時不時扭頭看薛玄一眼,隻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多麼看重這個男人。
這個高大的青年,什麼都不說,也不去搶奪愛人的風頭,站在她的身邊誰都不理會,隻用一雙眼睛安靜地看著她。
他隻專注地看著沈家大小姐,一時間眾人看向沈望舒的目光,就複雜了起來。
這顯然不是家族聯姻,而是真心相愛,在上流社會之中雖然不少,可是親密得昭然若揭,喜歡得毫不掩飾的,卻隻有這一對兒。
看著他們的樣子,就叫人心生感慨。
“這才是真愛呀,”一旁就有人竊竊私語地說道,“怨不得沈家大小姐不嫁給歐陽家二公子了,誰遇上這樣的男人,還嫁給…”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似乎看到歐陽家的人臉色都很不好看地站在一旁,急忙笑著走了。然而他的想法顯然是大家的想法,至少那場中隱蔽的同情與嘲笑,都落在了歐陽玉的身上。歐陽玉本是一個溫柔的人,哪裡被這樣惡意的眼神看過,頓時就紅了臉。
他也看到了沈望舒與薛玄兩情相悅的樣子,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手。
高婉寧最近連續幾次失手,甚至都不再出去賭石,整天躲在屋子裡哭泣,他不知為何,心裡就感到有些煩躁。
他喜歡的那個鮮活明媚的高婉寧,似乎變得軟弱了起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再笑得燦爛,而是多了很多的詛咒。
她詛咒他的堂兄,詛咒沈舒雅,詛咒每一個對她不好的人,那沉甸甸的負麵情緒,幾乎壓垮了他。
可是她有了他的孩子,叫他不得不承擔起對她的責任。
“過去賀一聲喜。”歐陽老爺子倒是一個十分精明的人,他知道在這個時候表現得越大方,才會叫自己的形象越好,如果露出憤怒,反而叫人笑話自家被人搶走了妻子什麼的,他心裡其實也十分憤怒,努力忍著對沈家這樣侮辱自己的惱火推了歐陽玉一把。
見這個孫子踉蹌著走到沈家人的麵前,臉上露出幾分茫然,他心裡冷哼了一聲,又把目光落在了歐陽歡這個孫女的身上。
歐陽歡有一種熱烈的野性之美,這在溫吞的沈家大小姐麵前,格外地惹人注目。
“你也去。”薛爺既然能看上沈舒雅,自然也能看上他的孫女兒。
想必緬甸那種亂七八糟的窮山惡水,沒有什麼好姑娘。
歐陽歡正嫉妒地看著被圍在中間的沈舒雅,聽了祖父的話,頓時眼睛就亮了。隻是她更要矜持一些,頓足羞惱了一會兒,方才追著歐陽玉的方向去了。
她快步走到了歐陽玉的身邊,幾乎是用熱切的眼神去看那個叫自己心動的男人。她看得毫不避諱,完全沒有把沈望舒放在眼裡。這樣的神色頓時叫薛玄露出了陰沉之色,隻是一隻手被沈望舒緊緊地扣在身邊,便冷笑了一聲。
“薛爺!”歐陽歡是個大膽的女孩兒,立時就叫了一聲。
她美麗的臉在燈光之下,更加耀眼了。
“這位小姐?”薛玄看都不看歐陽歡一眼,一旁的彆墅的角落陰影裡,卻走出了一個彪形大漢來。
這大漢臉上一條猙獰可怖的傷疤,對著歐陽歡一笑,露
出了滿嘴鋒利的牙齒,一手就扣在了她的肩膀上笑著說道,“想跟薛爺說話,得過咱們兄弟這關,你過來排隊。”他一隻熊掌般的大手捏在歐陽歡單薄精致的肩膀上,微微一用力,幾乎叫人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歐陽歡頓時一聲哀叫。
“弄疼你了吧?老…我溫柔點。”如果不是不敢攪和了沈望舒的慶功宴,這大漢早就露出血盆大口咆哮了,此時努力露出和氣的笑容。
隻是再和氣,也和氣不到哪裡去,在場的都是良家商人,哪裡見識過這等脫了衣裳就能變身土匪的貨色,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還有幾個想要到薛玄麵前展現自己美麗的女孩兒,都嚇得臉色發白,靜悄悄地躲到了家人後頭。
“走罷小姐!”大漢瞪著牛眼,一把攬住歐陽歡的脖子往角落裡拖。
他的力氣很大,也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在歐陽歡驚慌的掙紮裡,將她的半邊小禮服都拉扯了下來,露出了歐陽歡內裡雪白的酥胸。
“你們想乾什麼?!光天化日還有沒有王法了!?”眼看歐陽歡衣裳半褪地要被拖走,躲在一旁想要給女兒鼓勁兒的二夫人頓時就坐不住了。
她看那大漢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也知道這些緬甸出身的野蠻人眼裡是沒有王法的,嬌滴滴的大姑娘落在他們的手裡隻怕沒個好兒。就算不會怎麼樣,可是就這麼叫個強壯的男人拖走,還露出這麼多的胸口,據說和他的兄弟們“談心”,回頭這名聲也清白不了了呀。
她急的不行,忍不住說上前對薛玄可憐巴巴地央求道,“她小孩子不懂事,仰慕薛爺,如果叫薛爺不快,請薛爺原諒她罷。”
“這話說的,她看起來缺男人,我也是男人,莫非滿足不了她的要求?怎麼成了我家老板的不是?你不就是送上來叫男人看的麼?!”
那大漢顯然看出薛玄是不愛理睬二夫人的,笑嘻嘻地咧嘴上前說道,“從前到我家薛爺麵前的女人,都是這個待遇。她也沒吃虧。”他用力地用大爪子抓著歐陽歡赤/裸的肩膀,想到這女人似乎曾經擠兌過沈家大小姐,頓時再次用力,抓得歐陽歡痛哭流涕,這才慢吞吞地說道,“這位小姐記住了,往後看見咱們,先跟沈小姐問好,然而才是咱們薛爺。”
他說完這話,頓時就感到了自家老大滿意的目光,知道拍對了馬屁,一時得意洋洋。
隻是他此時的身份說好了也隻是一個保鏢,把一個豪門小姐這麼不禮貌地撕扯成這樣,也十分無禮,一時就有人議論紛紛,覺得薛玄這有些管教不嚴了。
“舒雅。”歐陽玉也嚇壞了,而且更叫他震驚的,是這大漢他是認識的。
那日來和他交易毛料,賣給自己兩塊坑爹貨,害得自己差點兒不能翻身的大漢,可不就是眼前這個麼。這披上了
一身西裝歐陽玉照樣兒認識他。他臉上頓時露出了震撼的表情,瞪著這個壯漢,心裡已經想到上次的事情,隻怕是薛玄在惡意坑害自己。
他看著正被薛玄扣著手指漫不經心的沈望舒,見她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發一言,不由抿了抿嘴角,低聲說道,“就算你討厭我,可是我要說,你被騙了。”
沈望舒和他早就沒有什麼關係,充耳不聞,隻當做沒有聽見。
“這個人…”歐陽玉用不安的憂鬱表情輕聲說道,“上一次惡意賣給我家兩塊原石,害我們賠了一個億!”
“話不能這麼說,難道是阿玄逼著你們買了?”沈望舒劈口打斷他的話,哼笑了一聲說道,“神仙難斷寸玉,賺錢的時候沒有見你們稱讚阿玄,這解垮了幾塊石頭,不說自己沒有眼力,反倒埋怨阿玄賣給你們原石。”
她仰起頭冷冷地看著啞口無言的歐陽玉,不屑地說道,“放下碗就罵娘說的就是你這種小人!今日你抱怨的是阿
玄,日後誰賣了你家不如意的材料,難道你還要大張旗鼓地跟外頭人說,賣你貨的都是惡人!?”
她說得乾脆爽快,就在歐陽老爺子知道不好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全都說完了。
歐陽玉臉色慘白。
今日應邀而來的大多有些身份,聞言也都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歐陽玉。
沈家大小姐的話,確實很有道理。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明顯是得罪一大片的意思,歐陽玉隻是想挑撥沈望舒與薛玄之間的關係,沒有想到沈望舒竟然對薛玄為惡半點都不在意,反而把罪過都推在了他的身上。他渾身發軟,幾乎不敢去看身後歐陽老爺子那張鐵青的臉了。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善言談的人,一時間俊美的臉漲得通紅,露出幾分無助。他生得實在是俊美逼人,一時間的茫
然,也叫人感到可憐。
“以後少在舒舒麵前出現。”薛玄享受了一下被維護的特權,這才淡淡地說道,“無恥到你這個程度的,真是罕見。”
“你!”
“既然你不稀罕我家的原石,以後不賣給你。”薛玄冷冷地說道,“你當日劈腿,舒舒沒有一點的吵鬨就和你解除婚約,成全了你,這樣的侮辱,時時在我的心上!你竟然還有臉出現在舒舒的麵前?看看你那樣兒,”他緩緩拉著沈望舒走到歐陽玉的麵前,居高臨下,鄙視地說道,“小白臉一個,你配得上舒舒一根手指頭?!在我的麵前,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的麵前生事?”
這可不是當初在人家麵前口口聲聲“不是真愛不幸福”,趕緊叫歐陽玉退位讓賢的時候了,沈父看著薛玄就這麼把歐陽玉比成了弱雞,興奮得兩眼放光。
就衝著這麼強勢的氣場,也得認了這個女婿!
他竟然還因此對薛玄生出幾分好感來,也不計較方才薛玄對自己小小的算計了。
“你看看他沒出息的樣兒,幸虧舒舒和他沒成,不然往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歐陽玉太軟弱了,沈母看著都覺得不可靠,也不明白當初怎麼就看歐陽玉好了,就跟鬼迷心竅了一樣。不過眼下她自然不擔心薛玄和沈望舒,也見識過了薛玄對女人的漠視。那是真正的漠視,完全不放在眼裡,話都說不了一句就被保鏢給拖走了,這樣的冷酷,卻叫她心裡很高興。
看女兒的樣子,顯然也是開心的。
“薛爺!”兒子叫薛玄的氣勢壓製得瑟瑟發抖,更叫不堪,二夫人就衝上來哭著叫嚷道,“您大人大量…”
“這是來砸場子呢?”沈父見她這麼好的日子竟然還哭了,頓時就對歐陽老爺子淡定冷笑。
“閉嘴,走!”知道今天是得不著好處了,本想叫人看到自家與沈氏珠寶的和睦,或是叫歐陽歡討好了薛爺,重新打通翡翠原料的購貨源。隻要能重新買到翡翠原料,那麼歐陽堂在軟玉市場上的成功就不那麼顯眼,歐陽玉也可以乘勢而上,和歐陽堂分庭抗禮。
誰知道薛爺完全不吃歐陽歡這一套,看這樣子還得罪了薛爺,歐陽老爺子一時沒有辦法,叫人堵住了二夫人的嘴,臉色鐵青地走了。
歐陽堂頓了頓,對薛玄微微頷首。
他看了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慌張地整理自己衣裳的歐陽歡,眼裡露出幾分譏誚,卻什麼都沒有多說。
公然自薦枕席,卻叫人棄之如敝屣,好懸叫人丟給手下作踐,歐陽歡這次丟臉簡直丟出新境界了。
自取其辱!
S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隻怕過不了幾天,她的醜事
就得漫天橫飛了。
歐陽歡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一路上哭個不停。
“媽,我怎麼辦?”她是真心喜歡上了薛玄,可是佳人芳心一片,可是心上人卻冷血無情,想到薛玄的眼睛隻看著沈舒雅,歐陽歡就忍不住罵道,“那個狐狸精,裝什麼純情,她都忘了當初我哥麵前,她怎麼討好我們的了?!”
沈舒雅當初喜歡歐陽玉喜歡得恨不能跪舔整個歐陽家,沒臉沒皮的叫人瞧見都覺得煩人,歐陽歡自然是看不起她的。可是看不起的女人,卻搶走了她喜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