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小玄多好呢。
“掌教師兄這是怎麼了?”羲梧道君可不知小玄壞啊,抱著小黑好奇地飛過來。
廣明宗掌教卸任之事還不及兩個大修士破宗而出來的震撼。
畢竟掌教沒了,換一個也就罷了,有什麼打緊的。
廣明宗掌教欲言又止,見羲梧道君似乎想要飛過去和沈望舒湊在一起,急忙拉住他繃著老臉說道,“你也是有狐狸的人了!做什麼和師妹拉拉扯扯的。”
羲梧道君嘴角一抽,垂頭看著果然很不滿,凶神惡煞的黑狐狸,竟覺得這師兄說得很有道理。
畢竟彼此都是有狐狸的人了,就算是師兄妹,也該避諱一些。
“不過掌教師兄這麼乾脆離開,我真是驚訝極了。”這老頭兒方才一臉為宗門豁出命去,誰知道轉眼就追著他們一起跑了,把偌大的宗門都丟下,羲梧道君都能想到風雨飄搖中的廣明宗,有沒有了萬事通明的掌教真人,會亂成什麼樣子。
他知道自家師兄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因此更加好奇地連聲問道,“師兄是累了?還是舍不得我和靈霄?”他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前半生為了宗門耗費無數心血,如今,也該操心操心你們了。”廣明宗掌教歎氣說道。
他老奸巨猾,一眼就看出來羲梧道君懷裡的狐狸傻得冒煙兒,不必提。可是天狐狡猾,他得盯住了。
敢辜負他師妹,他拚著身隕道消,也得罷了天狐的皮當圍脖!
因心裡考慮著這些,因此廣明宗掌教都不覺得自己方才被大陣吸走了靈氣氣血雙虧了。然而沈望舒是知道他的虛弱的,遲疑了一下,就放開了手中的靈劍,將廣明宗掌教環繞在其中一同向著一處記憶裡的洞天
福地而去。
修真界中有不知多少的天地奇景,奪天地之造化,靈秀無比,然而靈氣旺盛之地總是會有各種的阻礙,洞天福地之外,也會有天然形成的各種防護的障眼法或是陣道。
所幸羲梧道君對陣道頗有涉獵,因此很快就破開了一處洞天福地的禁製。
當然,心眼兒多的才會陣道精通,由此可以看出,羲梧道君是個有七巧玲瓏心的人。
沈望舒看中的福地隱在群山雲海之中,靈氣翻湧,因深入了群山腹地,各種妖獸妖植無數,因此罕有人至,他們一行人也是仗著有兩名半步大乘,還有一個元嬰後期方才會這樣輕鬆地進入。
沈望舒對遠離人世分外滿意,有羲梧道君再次在洞天福地之外重新設置了無數的禁製與防禦大陣,這才抱著重新化作白狐的小玄一起進了洞府。這些洞府乃是天然形成,各處還衍生出了靈寶,是修煉的最好的場所。
廣明宗掌教之前傷了道基,被沈望舒塞了無數的靈丹憂心忡忡地閉關去了。
羲梧道君抱著小黑占據了福地的右半側,興致勃勃地開始繼續煉丹。
隻有沈望舒,抱著小玄在福地之中遊走,垂頭看著懶洋洋舔爪子的狐狸輕聲說道,“這是我們以後的家。”
或許,這就是他們永遠的家了。
小玄停住了,之後仰頭靜靜地用晶瑩的狐狸眼看著沈望舒,片刻,裂開了一個嫵媚的狐狸笑臉。
它湊過來,舔了舔沈望舒的臉頰,完全沒有一點的清/欲。
它把毛茸茸的尾巴和自己的小腦袋都搭在沈望舒的肩膀上,透著格外的安寧與溫柔。
沈望舒親了親它放在自己臉頰上的小爪子,看它再次扯開嘴笑了。
她覺得自己會過得很幸福,就算之後小玄拉著自己沒日沒夜地雙修了好幾年,不過看在這狐耳青年是在為自己穩固境界,忍著忍著竟然也就習慣了。雙修之後的百年裡,她和小玄遊山玩水,走遍了修真界所有美麗的地方。
這段時間裡小黑依舊不能化形,急的天天在洞府裡吱吱直叫,追著自己的尾巴繞圈子,可是卻很有骨氣地拒絕了沈望舒的靈丹,似乎隻肯吃羲梧道君煉製的廢材丹藥。廣明宗掌教破關而出,修為…沒長,不過卻將之前虧空的壽元彌補了回來。
百年間修真界沸沸揚揚都是靈霄道尊與羲梧道君為妖狐迷惑的傳聞,一時之間諸宗震蕩,不敢去尋沈望舒的晦氣,卻打上了廣明宗的主意。
廣明宗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完全沒有強力修士,那些元嬰修士養尊處優這麼多年,早就忘記如何爭鬥。
初時還有人擔心對廣明宗出手會引起沈望舒的不滿,可是當一次次的試探後,當沈望舒完全沒有為廣明宗張目,諸宗的動作就大了起來。
那些曾經屬於廣明宗門下的道場與礦場,都被人奪
走,可是廣明宗卻無能為力。
沒有了圓滑百變,諸事上心的掌教,沒有了大修士的庇護,他們才終於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
風雨飄搖,當廣明宗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欺淩卻束手無策,有人跪在群山之外,請求沈望舒幾人的回歸。
離經叛道也可以,無情無義也可以,喜歡妖族無所謂,隻要回去宗門,就什麼都可以。
他們在開始失去之後才知道後悔,可是沈望舒卻再也沒有興致為他們出頭。
這如今的倉皇,就如同上一世,當靈霄隕落,羲梧遠走,掌教退位,嶽羲之整合天下道門,當廣明宗的道統消失在了那無儘的道法之中,他們才會露出的表情。她的心裡沒有一點的同情,當然也不會有一點的
幫助。唯一叫她感到欣慰的,是狐族再次出了一隻狐王,挑起了狐族和妖族的重擔,而小玄和小黑就不會再擔心狐族,也不會再返回狐族。
那是一條如同火焰一般豔麗的火狐。
如同一團烈火,踏著火紅的狐火而來,眉眼間都是濯濯的自信,是美麗得無與倫比的女子。
羲梧道君抱著依舊是一團黑漆漆的小黑,仰頭看著那火焰一般的美豔女子,看著她化作一隻巨大的美麗的火狐,卻沒有一點的動容。
他看了看那美麗得叫人睜不開眼睛的火狐,再看看懷裡這些年又變得更胖的黑狐狸,笑了。
還是他家小黑最好看了。
火狐來去匆匆,小玄卻似乎放下了一段心事,並熱情邀請沈望舒繼續雙修。
她和小玄雙修的好處太大了,彼此的靈氣氣息交融,短短時間就紛紛穩固了境界,並吸納了海量的靈氣。而小黑看到那火狐的修為竟然遠遠地超過了自己,更不提回去狐族的話。
回去了做什麼?與其在紅狐狸的麵前示弱,還不如在天狐的麵前示弱呢。
因新狐王的橫空出世,因此妖族重新變得穩固起來。
然而叫沈望舒感到詫異的,卻是魔道隱隱傳來的風聲,蓋因魔道百年來最出風頭的竟然是一個名為嶽羲之的弟子,這個青年身敗名裂被正道驅逐,卻在魔宗宗主的提攜之下拜入了魔宗。不僅短短幾年就突破了
化神的修為成就半步大乘,甚至還在修為大成之後戰勝了近些年重傷反複的魔宗宗主。
這位魔宗宗主確實是一位人物,當知道自己後繼有人之後仰天大笑三聲,坐化在自己的道場之中。
嶽羲之接過了魔宗宗主的勢力,成為新任的魔宗宗主。
他魔威震天,比從前的宗主還要心狠手辣,短短時間連滅了幾個不服從他的宗門,將魔道整合在了一起。
然後他帶著魔道修士,挑起了對正道的戰爭。
正道修士之中化神修士頗有幾個,和魔道化神修士對陣還算合適,然而卻並不是嶽羲之的對手。嶽羲之在斬殺了數名正道化神修士的時候,悍然又將魔威投
向了妖族。
他似乎對同時壓製正道與妖族沒有什麼壓力,一時間妖族的勢力再次龜縮。沈望舒知道這些的時候,被正道修士求到了自己的麵前。小玄的麵前,也臥著一隻傷痕累累的火紅的狐狸。沈望舒並不是一個聖母,可是她卻依舊沒有辦法看到天下的生靈因嶽羲之遭受屠戮。
遍地赤水,血流漂杵,原來她還是不能狠心得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更叫她驚訝的是,當她找到了嶽羲之的時候,發現了比嶽羲之短短時間進階更令人驚訝的事情。
“是你?!”她詫異地說道。
在自己麵前秀致的青年,的確是嶽羲之,然而卻又
不是他。
內裡,竟然是魔宗宗主的元神。
“原來如此。”沈望舒恍然大悟,對魔宗宗主勾起了一個淡淡的冷笑。
她終於明白為何魔宗宗主一直對嶽羲之另眼相看,原來早就看中了嶽羲之的這具天才絕世的身體,想要奪舍。
魔宗宗主的身體當年受創,想必已經殘破,他身為魔道修士,對於奪舍不僅沒有什麼心理壓力,更要緊的是,對奪舍後不會跌落境界有著屬於自己的法門。有了嶽羲之的根骨,有了魔宗宗主多年的參悟,想要走向更高深的境界,就真正地有了希望。她不由想到上一世,嶽羲之究竟會是個什麼結局。
他那時可是管魔宗宗主叫嶽父大人的。
也不知老泰山有沒有問好女婿要了他這令人垂涎的身體。
魔宗宗主用嶽羲之的臉哈哈大笑,他氣血旺盛,還是最盛年的時候,遠不是從前可比。
他隨手一抓,就是魔焰滔天,半邊天空都為滾滾的黑炎彌漫。
沈望舒信手一劍,就破開迷障,將天空重新清掃出了清澈的光明。
“你也進階了。”魔宗宗主陰沉地看著這個總和自己作對的女人。
若不是棋差一招,他本可以將沈望舒在當日的廣明
宗就置於死地,將她的神魂抽出,徹底湮滅。
然而這個時候不是閒話家常的時候,遠遠的一聲狐嘯,一隻九尾天狐撐開了巨大的身體,九條長尾將無數的魔修從天穹之上掃落,它不過一爪,就仿佛能將天地撕開,死死地將身後的妖族護在身後。
沈望舒含笑看了它一眼,就重新將目光落在魔宗宗主的身上,兩人同時向著更高的天空飛去,轉眼之間無儘的冰霜與魔氣在蒼穹之上翻滾,尖銳的嘶鳴陣陣,兩名高階修士的鬥法,叫這片天地都在震動。
天地崩裂,山河傾斜。
所有的修士都在仰頭,緊張地看著那激烈的爭鬥。
一旦沈望舒都落敗,嶽羲之的魔威隻怕更加難以壓製了。
沈望舒從未有過這樣勢均力敵的爭鬥,隻覺得身上的靈氣都在慢慢地消散。
她的身體被魔氣渲染上了一層黑色,而那渾身浴血,已經隻剩下一條手臂和一條腿的清俊青年,卻看著她露出了一個詭異的表情。
“我贏不了你,靈霄。這天下有了我,為何還有了一個你?”他退後了一步輕聲說道。
沈望舒再次一劍,向著他的身上斬落。
這青年的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嶽羲之的記憶最深處,竟然有的是你的影子。”他全然不在意自己被沈望舒削成了人棍,舔著自己的嘴角興奮地說道,“本座敗給你,卻不會叫你得意。
嶽羲之既然喜歡你,那你下去陪著他,算是本座的一點回報!”他嘎嘎地大笑了兩聲,就在沈望舒頓變的臉色之中將自己的氣息節節拔高,一隻漆黑的元嬰浮出身體,吸納著無儘的靈氣開始膨脹。
“快逃!”沈望舒衝著下方的修士厲聲喝道。
那裡麵有羲梧,有小黑,有廣明宗掌教,是她全都不能看著死去的人。
可是半步大乘修士的自爆是沒有人能夠抵擋的,已經靈氣耗儘的沈望舒也不能,她近在咫尺,看著一心要與自己同歸於儘的魔宗宗主,臉色蒼白。
一道刹那的白光,一道巨大的身影將她緊緊地圈在了中間,層層疊疊的狐尾將她護住。
一隻白狐將那巨大的風暴吞下,護住了下方無數的
修士。
沈望舒淚流滿麵。
不知何時,她重新回到了金色的空間,卻伏在地上痛哭失聲。
小玄在最後護住了她,隕落在她的麵前。她眼睜睜地看著那隻重新化作雪白團子的狐狸,血肉橫飛在自己麵前消失。
她不知哭了多久,就聽到自己的麵前傳來翅膀扇動的聲音,仰頭就看到一本陳舊的書冊飛舞在自己的麵前,如同熟悉的那樣慢慢消失在自己的麵前。它在沈望舒木然的目光裡一寸寸化為虛無,可是最後,卻有一道金色的光芒從書冊之中飛出,在沈望舒的麵前上下浮動。光芒消散,沈望舒猛地一怔,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是小玄的妖丹。
這顆圓滾滾的妖丹載沉載浮,微微轉動間懸在沈望舒的麵前。
它將地上那屬於阿玄的金色的字跡,吸納進了妖丹之中。
沈望舒敏銳地感覺到妖丹之中,有什麼在孕育。
她想那或許是她的阿玄。
這顆妖丹,帶給沈望舒新的希望,她想到那些書冊消失時留下的金色的光芒,還有妖丹吸納金芒之後變得更加靈動鮮活,抿了抿嘴角,重新閉上了眼睛。
或許她要做的,就是收集這些書冊留下的金光,供
養這枚妖丹。
妖丹恢複,她的愛人就會真正地來到她的身邊。
她再次睜開自己的眼睛,覺得雙臂劇痛,一個英俊逼人的男人狂喜地抓著自己的雙臂,狂喜道,“嘉兒,你回來了?!”
他的身後,是一個捂著嘴傷心地落淚,一臉“為什麼你抱著彆的女人”的柔弱女人。
沈望舒側目,看著這奢華明亮,燈火通明的歐式彆墅,一個壁爐上,一個文雅溫和的女子,正在燦爛地微笑。
和她有八成相似的臉。
沈望舒一把搡開麵前陷入狂亂的男人,尖利的高跟
鞋用力踹進他的小腹。
“我姐姐才死半年,你和我來這套,畜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