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養兩個小孩兒比沈望舒還要積極,沈望舒遲疑了一下,見雷澤用充滿期待的眼睛看著自己,咳了一聲同情地看了看雷天,點頭說道,“彆玩兒得太瘋。”看來童話之神都沒法兒保佑胖騎士了。
真有人魚公主,肯定得先叫花花公子給吃了。
胖王子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最大的情敵出現了,歡呼
著拉著高希的手就往外跑。
雷澤理了理自己漂亮的衣裳,對沈望舒飛了一個嫵媚的眼波,被冷著臉的雷玄一點不講兄弟情地踹走了。
“阿澤倒是一個疼愛孩子的。”盛母看著雷澤牽著兩個小孩兒走了,就笑著和沈望舒感慨地說道。
沈望舒笑而不語。
這花花公子早年風流花叢連兒子都顧不得的破事兒,看來她媽是忘記了。
不過顯然老人家心腸軟,講究浪子回頭金不換,她也不多說什麼,隻覆在雷玄的耳邊問道,“你還扣著他零花錢?”
雷澤沒有了零花錢,可是卻堅決不肯去雷氏上班,立誌要把米蟲生涯進行到底,關於這個,沈望舒倒是覺得雷澤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比不上弟弟,因此就不向公司伸手,隻安然地享受著生活。這種灑脫與自知之明是一般人沒有的,非常難得。
“他有錢。”雷玄眯著眼睛說道,“哭窮而已。”
雷玄的父母過世得早,早年留下的遺產,除了雷氏財團全部留給雷玄,餘下的財產,兄弟兩個均分。
這些年雷玄一直對他大哥無所不應,那些財產就從來沒動過,那是能叫雷澤敗家敗一百年的龐大遺產,這麼有錢還在沈望舒麵前裝可憐,真是其心可誅啊。
雷總默默地記住了這個家夥,見沈望舒笑眯眯地看著已經跑到外麵沙灘上的三個人,伸手夾了一個螃蟹,慢條斯理地挑出螃蟹肉來,放在一堆兒喂給沈望舒
。這個動作頓時叫盛母臉色難看了起來,狠狠地瞪了一臉倒黴相的盛父一眼。
阿玄都知道給愛人挑螃蟹肉吃,她家這位竟然隻知道傻嗬嗬地看著。
人呐,真是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心都涼呢。
“爸,給我媽扒隻蝦。”唯恐今天晚上發生一些不可預計的慘案,沈望舒提點地說道。
“哦哦。”盛父頓時就明白了,殷勤地給盛母扒蝦,正忙碌的時候,就看見身邊一道黑影籠罩住了自己,他一抬頭,卻看見自家被趕出家門的兒子在含淚看著自己,頓時皺了皺眉頭,把蝦放進盛母的盤子裡淡淡地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他臉上方才還很放鬆的表情,頓時就變成了冷酷,
顯然對兒子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這冷漠的態度刺傷了盛倫的心,他憤恨地瞪了不知說了他什麼壞話兒,內心已經被黑暗和銅臭填滿的妹妹,轉頭對盛父流淚說道,“爸爸,我錯了。”
盛父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盛母的眼裡有些不忍,可是歎息了一聲,什麼都沒有說。
“你沒錯,錯的是我,早知道你是這麼個東西,我…”盛父本想說什麼,卻住嘴了。
如果盛倫有骨氣,一直憋著,能夠忍耐貧困自己掙紮著生活,盛父還能欣慰自己兒子好歹還有一點優點。
可是一沒錢就跑回來低頭認錯,如果隻有他一個兒
子,盛父咬咬牙就認了,可是他還有女兒,那還要兒子做什麼?
給自己丟臉麼?
盛父雖然算不上英雄一世,可隻看把盛家公司搭理得井井有條,就知道他是一個很有能耐的人,盛倫這樣的兒子,隻會叫他丟臉。
“你走吧,更何況你都三十多了,沒道理一直叫家裡養著你。”又不是小孩子,盛父覺得養大了這孩子已經仁至義儘,見盛倫搖搖欲墜,還要跟自己說些什麼,不耐地起身說道,“我說到做到。日後你是你,盛家是盛家,這麼喜歡自由,這麼厭惡我們這些無恥的商人,你就清高地過日子去吧。”
他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和盛倫拉拉扯扯,那隻會叫自己成為彆人的談資,連胃口都沒了,起身說道,“
我們走吧。”
沈望舒默默起身,跟著盛父就要離開。
“爸爸!”盛倫的聲音充滿了一種痛苦的悲傷。
他還萬分惶恐,因為他驚恐地發現,父親是真的不想再要他了。
不是欲擒故縱,而是真的對他沒有任何想法了。
如果說盛怒罵他兩句還是因為怒其不爭,這平淡的宣告,就代表盛父的心裡,已經沒有他的位置,所以才會這樣平靜淡然。
那他以後怎麼辦?真的被拋棄了麼?
盛倫俊美的臉閃過驚慌失措,想要追上沈望舒,卻
叫她身後的雷玄抬腳,一腳就把他踹翻在了一旁的椅子裡,他抱著肚子疼得起不來,眼睜睜地看著盛家人緩緩地離開,才要繼續呼喚,卻感到自己被一雙纖細的手臂扶住,一把怯生生的聲音問道,“盛先生,你沒事吧?”
他一抬頭,就看到楚湘雲擔憂地看著自己,那張依舊純美的臉上,是叫他迷戀的柔弱可憐,和淡淡的惆悵。
“你怎麼在這裡?”他靠在楚湘雲的肩膀上勉強捂著肚子起來。
“我來吃飯的。”楚湘雲想到盛倫的身份,抿著嘴角低聲說道。
盛倫同樣是豪門貴公子,更叫她意動的是,她看到盛倫麵對自己時的心動。
雖然她並不喜歡盛倫,可是想到如果盛倫對她情根深種,會叫那些看不起自己的盛家人臉上有什麼樣的表情,就覺得自己被蠱惑了。
趾高氣昂的盛家二小姐,會不會憋屈地叫她一聲大嫂?
想到這裡,楚湘雲臉上的笑容就更加深刻了起來。她垂了垂眼睛,一滴清淚落在盛倫的手上,輕聲說道,“我出來散散心,很難過啊。”
她的脆弱無助都被盛倫看在眼裡,這一刻他的眼睛裡沒有了彆人,隻有一個含淚可憐的女子。他心裡微動,遲疑了一下緩緩伸出手,壓在楚湘雲的手背上柔聲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彆傷心,你彆忘記,還有我。”或許是前世的夙緣,他第一次見到楚湘雲,就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他本想再說一些彆的作為安慰,卻聽到一聲憤怒的怒吼,之後肩膀被人拉住,他一回頭,沉重的拳頭就落在他的臉上。
藝術家頓時就被野蠻的拳頭打得飛了出去。
楚湘雲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之後驚恐地看住了一臉鐵青的高森。
“阿森!”
“你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高森萬萬想不到,自己好心幫助盛倫,給他一條活路,這混賬東西背地裡勾引他的女人。這可真是太無恥了,他想想都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大傻子。
他眼前晃動的都是這兩個彼此依偎含情脈脈相顧淚
眼的惡心畫麵,之後再想到楚湘雲懷孕,就覺得自己什麼都明白了。這頂綠帽子扣在他的頭上,叫他聲音都嘶啞了,怨恨地說道,“你們就這樣對我?!”
白眼狼!
如果不是他覺得楚湘雲離開得蹊蹺,跟在她的後麵想看看她究竟要去做什麼,也不會看到這些真相。
“你誤會了。”楚湘雲手腳發冷,知道高森在想什麼,急切地要撲過來。
高森劈手一個耳光把她抽在地上,罵道,“賤人!”
罵了楚湘雲,他就扭頭向盛倫撲了過去。
他可以容忍楚湘雲劈腿,可這個人不能是自己認識
的人。
這代表了他的尊嚴被雙倍冒犯。
盛倫同樣非常惱火,他不知道高森究竟在說些什麼,可是他看到他竟然打了楚湘雲,這比打了他自己還要叫人惱火。他雖然是隻動口不動手的藝術家,卻到底是個年輕力壯的男人,雖然不會打架,胡亂踢打還是會的,頓時就和高森滾在了一起。
這兩個人都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了,一個隻覺得頭上綠雲罩頂,忍得住的那是死人,一個心中仙女被傷害,必須要為仙女討回公道。
整個飯店頓時一片嘩然,紛紛看著兩個糾纏的男人。
到底是高森力氣更大,幾拳把盛倫打倒在地,之後
就起身要回去繼續抽楚湘雲。
盛倫牙齒都被打掉了,看見他向哭泣的楚湘雲走過去,一時心裡生出無比的憤怒,怒吼起身向他撞去。這一下撞得高森倒在桌子的尖角上,疼得他凶性大發,顧不得好歹,奮力向盛倫打去。這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站在玻璃窗邊,突然彼此用力的瞬間,盛倫腳下踩到了灑在地上的湯汁,向著玻璃窗倒去。
他下意識地抓住了高森的衣領,隻聽嘩啦一聲,兩個男人撞碎了玻璃窗。
沈望舒一家正走到飯店門口,就聽玻璃碎裂砸在地上的聲音,之後,沉悶的響聲傳了過來。
門口傳來路人的尖叫,沈望舒心裡不知為何莫名一動,快步走到了門口。
兩個糾纏在一起的男人,身上全是玻璃碎片,倒在血水裡。
正是高森和盛倫。
沈望舒沉默地站在這兩個已經不省人事的男人的麵前,很久之後,才有人撥通急救電話,將兩個人送進了醫院。
他們跌落的樓層並不高,然而盛倫卻因為後腦落地,因此早就沒有了氣息,反倒是高森劫後餘生,保住了一條性命。
盛父一瞬間變得蒼老了很多,歎息著給盛倫操辦了後事,和痛哭的盛母一起回了家,隻有沈望舒靜靜地看著沒有什麼大礙的高森,突然笑了笑。她完全不悲傷盛倫這場意外,也不覺得想要哭泣,而是很冷淡地
接受了盛倫的死亡。
她看著高森醒來,發現自己雖然保住了性命,然而臉上卻因為被玻璃割破了麵部肌肉和神經,成了一個麵目猙獰的醜八怪。他知道自己的臉被毀掉,歇斯底裡地砸碎了身邊一切能砸碎的東西。
現代醫學非常發達,他本來寄希望於整容,可是這個時候,高氏集團爆發了合約危機。
幾張合約陸續出現問題,被叫停,之後賠償。
短短時間高氏就成了一個空殼,高森手裡的股票成了廢紙,沈望舒這才知道,收購股票隻是一個幌子,而隻不過是想要叫高森焦頭爛額,顧不得理清這些有問題合約的幌子。
雷玄的心機令人恐懼,可是沈望舒卻一點都不害怕
。
她知道,雷玄永遠都不會傷害她。
所以她愉悅地看著高森宣告高氏資不抵債,看著他離開高氏,身無分文,連房子都被銀行收走,所有的資產都被查封。
雷玄把高氏買了下來,幾分合約重新啟動,高氏又重新被盤活,比從前更加欣欣向榮。
高希大學畢業之後,沈望舒把高氏集團交給了他,雷天沒有接□□氏,而是陪著自己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一起去了高氏,共同開創屬於他們的事業。
沈望舒隻在十年之後,看到了一次高森和楚湘雲。他們重新住在一起,高森醜陋如同惡鬼,可是楚湘雲卻不能離開他,因為她是高森最後的救命稻草,不管
她怎樣千方百計地想要逃離他,他都會把她找回來,叫她賣力工作,養活不能再頂著這麼一張臉上班的自己。
他們彼此怨恨,彼此仇視,彼此怨恨著對方當年的出軌,也變得蒼老粗鄙,或許他們早就忘記從前那仿佛童話中的幸福。
沈望舒覺得這樣很好。
她安然地闔上自己的眼睛,身邊圍繞著高希雷天,還有她和雷玄的兩個孩子。
她感到雷玄的眼淚落在自己的手心兒,他壓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等等我。”
他當然會一直追著她,尋找她,沈望舒隻感到更加的幸福。
當她從金色空間再次走出來,張開自己的眼睛,卻看到自己的麵前,站著幾個穿著軍校服的青年。最中間引人注目的卻是一個神采飛揚的女孩兒,她有一頭火紅的頭發,吊起來紮成利落的馬尾,穿著一件銀白色的戰鬥服,壓著腰間的光能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看到沈望舒靜靜站在自己麵前,飛揚的臉上露出惱火的情緒,抱怨道,“愛麗絲,你有什麼資格和克裡訂婚?”
她背後的窗子上,閃過的是大片璀璨的星海。
她的表情又驕傲又熱烈,目光比星海還要充滿光芒。
沈望舒挑了挑眉,淡淡地看著她。
“愛麗絲為什麼沒有資格!”就在沈望舒沉默的時候,她的身邊傳來一個少女怯生生的反駁,小聲兒說道,“愛麗絲是艾菲將軍的親妹妹,就算她確實一無是處,可也有資格和學長結婚。學姐,你,你隻是嫉妒而已。”
“我就是嫉妒,怎麼了?”那紅發少女抬起下顎,氣勢洶洶地問道。
沈望舒感到自己被一雙小手抓住了衣擺。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躲在自己身後為自己“仗義執言”的黑發少女。
她似乎被嚇壞了,低聲還在說道,“就算你嫉妒,學長也隻會和愛麗絲訂婚。不然你就比比。”
對麵的紅發少女似乎更加惱怒了。
“比就比!”她氣呼呼地說道。
沈望舒收回目光,溫和地看著麵前神采飛揚的少女,微笑起來。
“能坦誠自己的心意,這是一件很有勇氣的事情。”她清澈的聲音回蕩著,“可是比什麼呢?學姐是機甲係的高材生,我卻就讀指揮係,側重不同,比試什麼,都會有人吃虧。不過既然能站在這艘戰艦上,代表著我們都被承認,其實我覺得我們一樣優秀,不是麼?”
懂得借刀殺人是很好,不過小心被刀戳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