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被噎住了,腦海裡翻滾的都是企鵝裝小幼崽。
她擦了一把汗,無力地點了點頭,卻忍不住笑了,把頭壓在東方玄的肩膀上。
東方玄作為當事人之一,卻覺得完全沒啥壓力。
那個什麼,多生幾個啥的,其實少年同樣也很願意。
可以把幼崽兒們貢獻給老爺子,然後他和他家舒舒豈不是就解放了麼?
都說承歡膝下,他這個孫子是沒啥機會了,不如叫自己的兒子去跟老頭兒玩兒,老頭兒開心,自家有了繼承人還不必親手帶著妨礙夫妻感情,這多劃算啊。因此東方玄在阿夜專注的目光裡同樣溫柔地笑著說道,“是得多生幾個。”他咳了一聲垂頭看著沈望舒,優美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熱切和期盼。
“如果想生孩子,就得先結婚。”
“你還有點小。”第一殺手先生深深地覺得自己小看了自家少爺。
他還以為老爺子很急,原來少爺更急呢。
“修改一下法律。”少年溫文微笑,就跟喝涼水一
樣輕鬆。
第一殺手不理他了。
“我可是東方總裁。”少年卻覺得這個想法很不錯,在後麵繼續微笑,如沐春風地說道。
殺手沉默地垂著眼睛開車,連話都懶得說了,種種冷酷,確實蠻殺手的。
他雖然不愛和後頭那兩個小鬼說話,不過沈望舒回到東方家的彆墅就受到了非常熱情的迎接,最前頭就是一隻從冰天雪地鑽出來的老企鵝,這老頭兒殷勤地捧著一個小碗兒,追到了嘴角抽搐的沈望舒麵前,對少女非常關切地問道,“上學累了吧?可憐的孩子,學習什麼的最累人了,快快快,快補補!”
他把小碗塞進沈望舒的手裡,見她先是垂頭聞了聞
,就仰頭喝了,頓時露出幾分滿意。
“多謝您。”這還真是蠻滋補的補品,沈望舒覺得自己運氣不錯。
沒遇上什麼封建大家長往自己臉上甩支票,遇上了一個恨不得自己明天就跟孫子結婚的老企鵝。
她非常溫柔地道謝,順便紅紅臉,在老頭兒殷切的目光裡對東方玄露出了一個充滿了愛意的笑容。
老頭兒看到她這麼愛自己的孫子,終於放心了。
他抬起翅膀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感慨地說道,“這真是太相愛了!”
少年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絕望地看著自家的爺爺,隻覺得如果自己要不是和舒舒是真愛,是好幾世
的緣分,沒準兒媳婦就得被瘋瘋癲癲的老頭兒給嚇跑。
這老頭兒總是抱怨自己不和女人親近,唯恐自己一生孤,可是就有他這麼一個爺爺,哪個女人會和他親近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老爺子溫順地說道,“謝謝您,爺爺。”能和南宮家切斷了所有的合作,老爺子能夠首肯,還沒有埋怨沈望舒這個罪魁禍首,他真的很感激。
隻有得到了長輩疼愛的孫媳婦,才會過得幸福。
“合作多的是,孫媳婦隻有一個啊。”老頭兒深深地感慨了一下這世道的不容易。
萬億總裁找個媳婦兒怎麼就這麼難?!
他拍拍自己毛茸茸黑白相間的企鵝裝,看了看沈望
舒,滿意地笑了。
笑完了就轉身,沈望舒跟在他的身後回家,這成片的彆墅看著也帶了幾分人氣,東方玄就站在後麵,看著沈望舒攙扶著顫巍巍的老頭兒,老頭兒轉眼似乎就把孫子給忘記,心裡眼裡都是自己的孫媳婦兒了,嘴角勾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
他一雙春風一般的目光掃過了阿夜,慢慢地冰冷了起來,那尖銳與陰鬱連阿夜都為之躲避,少年含笑卻凜冽的聲音低聲說道,“南宮曜…我不想再看見他。”
“有些麻煩。”阿夜皺眉說道。
南宮曜身家巨富,當然不僅是在商場有很大的勢力,這樣的有錢人都惜命,身邊更有無數明裡暗裡的保鏢。
阿夜覺得如果想弄死南宮曜,還是很棘手的。
“就是因為麻煩,所以才我們動手。”少年清越的聲音淡淡傳來,他伸手就接住了頭頂上飄落的一朵花朵,手用力一握,將這整片花朵都捏成了一團模模糊糊的東西,輕輕地說道,“不用動整個南宮家,我隻要南宮曜…”他想了想,眯著眼睛慢吞吞地說道,“南宮曜可以先等等,舒舒的那個姐姐,叫什麼來著?”他也不需要阿夜回答自己,哼笑了一聲,充滿了冰寒。
“背叛了我家舒舒,該叫她萬劫不複!”
“可以。”這個就容易多了,阿夜微微點頭。
“要不要和思小姐說?”阿夜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和舒舒之前沒有秘密。”少年眨了眨眼睛,可把阿夜給惡心壞了。他雖然不知道思心究竟是個什麼德行,不過作為萬億總裁的家裡人,當然轉眼信息就落在了手上。
看到思心對南宮曜愛慕,殺手先生為這個世界感到非常詫異,想不到這年頭兒的姑娘原來都變得這樣厲害了。他雖然昨天晚上的時候見了思心一麵,不過印象中隻是一個柔弱美麗,滿臉淚痕的小可憐兒,還不願意和妹妹一起走。
原來是為了南宮曜啊。
殺手先生覺得新世界的大門都被打開了。
原來想要得到一個姑娘真心的愛意,那就應該往死裡虐她,強迫她,才能有真愛。
如果對她好,或許人家姑娘就不喜歡了來著。
他深深地感慨,順便覺得既然這樣,那還得繼續虐那少女才能叫他們這二位感情更加深厚,因此快步離開去做事。
也不提在東方家,沈望舒巴結上了老企鵝混的如魚得水,甚至還在老企鵝的手裡混上了一張世界級無限額的信用卡,隨便刷,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就說當南宮香氣勢洶洶地回了南宮家,一進門就看見自家鑲金的飯桌前,正坐著一家三口。南宮成正殷勤地給思佳麗夾菜。
美豔絕倫的女人心不在焉,臉上帶著淡淡的哀愁,對南宮成有些冷淡。
思心垂著頭無聲地吃飯,小臉兒瑟縮,什麼都不敢說,雖然飯桌上有三個人,可是卻安靜極了。
南宮成看著對自己更加冷淡,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眶發紅的妻子,心疼地歎息了一聲。
從思純離開南宮家,思佳麗就再也不能展顏。
他同樣知道,如果不是思心死都不肯離開南宮家,思佳麗唯恐長女真的被南宮曜侵犯,恐怕這個時候思佳麗已經和他離婚了。
哪怕是這樣,思佳麗也已經退還了他所有的信用卡和首飾,冷淡得仿佛兩個人是陌生人。這樣的妻子令南宮成很害怕,他不害怕她變了樣子,而是害怕她不再愛他了。他是真的想要和妻子一生一世地走下去,可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是彼此的兒女。
這條路似乎走到了死胡同,南宮成卻依舊在掙紮,不肯就這樣放棄。這樣的掙紮與痛苦令他同樣非常難
過,思佳麗心裡受到的傷害,他一樣兒都沒少。
“多吃一點,明天我帶你去學園看小純好不好?”南宮成鼓起勇氣對思佳麗說道。
美豔的女人露出深深的愧疚,聲音嘶啞地說道,“我沒臉見她。”她捂著臉哽咽地說道,“我明知道她也需要我,可是我…”
她覺得自己無法麵對自己的女兒,哪怕當她在姐妹之中做出選擇之後,臉上並沒有對她怨恨,可是思佳麗的心裡同樣感到痛苦。她知道自己不配做小女兒的母親,因為她同樣將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丟開了。思純的年紀那麼小,卻和陌生的少年離開,她會遭遇什麼?
思佳麗難道要去賭那少年是一個好人麼?
“一切的不得已,對小純的放心,其實都是借口。”思佳麗嗚咽地哭了起來。
她哭得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妝容與容貌,顯然是真的傷心了。
思心在聽到妹妹的名字的時候,手裡的筷子顫抖了一下,緊張地垂了垂自己的眼睛。
她抿了抿嘴角,忍不住想到白天,當妹妹風光無限地從豪華轎車裡走出來,手裡牽著自己有錢的男朋友時,那種萬眾矚目的光彩。她瑟縮了一下,還是忍不住低聲說道,“媽,你彆擔心。小純過得很好。”
她在思佳麗充滿了淚水的目光裡怯生生地說道,“東方總裁很喜歡她的,我聽說小純現在住在東方家,過得隻有比我們好,不會比我們壞的。”她隻是想要安慰自己的母親而已,然而在說到這裡,就感到自己
的肩膀上,一隻手拍了拍她。
她垂頭看了看這隻手,詫異扭頭。
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來的南宮香垂頭看著她,在她轉頭看過來的時候,抬手就是一耳光!
這一耳光運足了力氣,思心頓時就被從椅子裡抽翻,和椅子一起翻在了地上。
她狼狽地縮在椅子裡動彈不得。
“阿香!”南宮成看到很久不見的女兒回來了,先是一喜,然而看到南宮香公然打人,頓時站了起來。
“你怎麼能這麼做。”不管是因為什麼,可是也不能打人呐,南宮成有些埋怨地說道。
“打她一耳光怎麼了。”南宮香厭惡地看著捂著臉突然就哭了出來的思心,看到繼母同樣站了起來,可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沒有對她有什麼嗬斥,頓時冷笑了一聲。
她本來就是一個很張揚的女孩兒,看到同樣穿著棉布白裙的女孩子縮成一團驚恐地看著自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穿著白裙對自己微笑的思純。她覺得很奇怪,明明思純和思心都是一樣的性情,一樣的美麗,可是她卻非常討厭思心。
這種討厭,不是對思純的冷言冷語卻帶著幾分庇護,而是真正地討厭。
哪怕她口口聲聲討厭思純,卻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可是遇到思心,她覺得一耳光都完全不夠。
當然,南宮小姐絕不承認自己和思純是什麼朋友的
關係。
“叫我聽見這麼惡心的話,我不打她都覺得惡心!”南宮香情緒激烈地對父親說道,“什麼叫過得比在南宮家好?!這是一個姐姐應該說的話?!思純那麼膽小,去了陌生的地方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躲起來哭?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住在男朋友家,東方家會不會看不起她?覺得她是個隨隨便便的女孩兒?!她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敢這麼不負責任?!一句彆擔心,你們就不擔心了?東方玄是什麼人,你們都知道,竟然還敢說不用擔心?!這真是太無恥了!”
她用力地抓了抓自己重新爆炸起來的頭發,飛起一腳就踹在了思心的小腹上。
“賤人!”她罵道。
“阿香!”南宮成其實也覺得思心有點兒賤,不如
思純剛烈,不過在妻子麵前,哪怕對思心有些不喜,他還是嗬斥了一聲。
思佳麗搖搖欲墜,抹了一把眼淚,卻沒有說什麼。
連南宮香都知道為小女兒張目,可是為什麼她的長女卻會說出那樣的話?
難道是…這女兒真的這麼賤?
哪怕南宮香罵的是自己的女兒,會叫自己跟著丟臉,可是思佳麗卻完全不會怪罪南宮香。
“我哥呢?”南宮香今天回家可不是為了一家團聚的,更何況在她看來,娶了新的妻子的父親已經被彆人奪走,不過她不是一個為了糾結就去報複彆人和彆人糾纏不輕的人,一腳踹得思心哀叫,也顧不得這個拖油瓶了,用一種非常傲氣的表情對南宮成問道。
她看起來對父親沒有什麼敬意,南宮成揉了揉眼角方才疲憊地說道,“似乎公司有事,他說晚些回來。”
“阿香,你和小純很好麼?”思佳麗突然開口問道。
她聽出了南宮香對思純的維護。
南宮香不想理睬繼母,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反駁。
可是就是這樣的態度叫思佳麗的眼睛都明亮了起來,她扭著自己的手,有些小心地問道,“她還好麼?”
“好的了麼。”南宮香撇嘴說道。
她一想到那個東方玄就覺得胃疼,特彆是那個傻白甜還把東方玄當成大好人,真是叫人不高興。
再怎麼相愛,可是她現在是住在東方家,寄人籬下,或者說,還沒有什麼名分就住在男方的家裡,會不會叫人看不起?南宮香覺得這其中有太多的學問,一時心煩意亂。
南宮成看著女兒煩心的樣子,遲疑了一下,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裡摸出一張黑色的卡片來放在女兒的手上,溫和地說道,“你和小純是同班同學,以後護著她一些。這張卡給小純,如果可以,叫她和你住在一起,免得叫人說閒話。”
他的心裡,繼女當然可以和東方玄談戀愛,隻是這戀愛,他希望可以平等有底氣一些。
吃著人家的住著人家的,還怎麼在東方玄的麵前理
直氣壯呢?
女孩子本應該矜持珍貴一些。
南宮香本來想把卡拍在父親的臉上,然而想到沈望舒對自己彎起眼睛笑的樣子,抿了抿嘴角,沒有說什麼就收下了卡片。
回頭她就帶著思純把這卡給刷爆!
“不過說起來,她是因為被哥哥欺負,所以離開咱們家的。”南宮香今天就是來找南宮曜算賬的,大馬金刀地往椅子裡一坐,也不吃飯,冷冷地沉著一張雪白的臉說道,“小…那拖油瓶老實得要命,怎麼可能招惹我哥?是誰連累了她?”
她的目光掃過繼母,重點落在了思心的身上,俯身就抓住了她的一頭柔軟的長發用力提到自己的麵前,
突然一笑,低聲說道,“肯定是你!”
她都聽說了,白天校門口,這女人對她哥投懷送抱來著。
她正要譏諷思心更多的話,卻聽見一個傭人麵無表情地進門。
“老爺。”傭人用很恭敬,其實也不是那麼恭敬的語氣對南宮成說道,“門口有一位小姐來找先生。”傭人頓了頓,鄙夷地掃過被南宮香抓著頭發無助哭泣的思心。
“她說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