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番外(1 / 2)

[洪荒]二足金烏 王浩然 18522 字 9個月前

第110章

“城北是不是還有個叫徐公的,長得很好看?”伏光摸著下巴,“他真的比鄒忌還好看嗎?”

“這……小的不清楚。”他們隻是賣力氣的普通人,哪裡有精力關心誰長得好看不好看?能混飽飯吃就不錯了。

被人抬著來到鄒忌所在的飯館,被人扶著慢慢進了屋,坐到鄒忌旁邊的桌邊。

鄒忌並非一人過來的,他身邊還有幾位朋友,穿著時下流行的玄色曲裾,盤腿坐在桌案麵前,神情淡然風雅倜儻,以獨特的緩慢語氣談論著家國政事。

伏光過來之後,鄒忌他們止住話題,轉頭看了他一眼,低聲調笑道,“旁邊小哥樣貌堂堂,比起鄒公不遑多讓。”

鄒忌身材修長,容貌迤邐,又因為以“吾與徐公孰美”向齊王進諫,成為一段佳話,他身邊的朋友為此津津樂道,時常調侃鄒忌的美姿儀。

“這等模樣的人見之難忘,隻是似乎從未在城中遇到過。”

“似乎腿腳有些毛病。”

“倒也說的過去。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鄒忌回頭看了眼伏光,伏光回以微笑。

兩邊人沒有進行太多交流,鄒忌他們吃完便離開了,伏光留在小店裡嘗了嘗時下的飯菜,滿足了對鄒忌樣貌的好奇。

鄒忌在朝中任職,又是齊王身邊的紅人,和田忌同朝為官。孫臏進入到齊王視線中,鄒忌對他也不會太陌生。

伏光可以確定自己被認出了來,隻是有點拿不準鄒忌的態度。他問身邊跟著的下人。“鄒公和田將軍經常有來往嗎?”

“朝堂之上小的不清楚,丞相倒是很少來家中拜訪過。”

也是,一個文臣一個武將,兵權和相權對立,算是競爭關係。範雎和白起、廉頗和藺相如都是這樣,這兩個忌相處的不好也不算奇怪。

吃完東西後,伏光喊著幾個小廝離開,又跑到城北去,看了一眼傳說中的徐公。

徐公年紀與鄒忌相仿,個子和他一般高。白白淨淨,胡須修剪地整齊,丹鳳眼讓他看起來有男人的淩厲,眼神卻是柔和的,的確是很有魅力的一個人,論樣貌不比鄒忌差。

應當是剛從外麵回來,來到家門口,徐公看到路旁坐在椅子上,正在吃李子的伏光,腳下動作一頓,疑惑地看向他。

伏光連忙把剩下的半個李子遞給仆人,拿手巾擦了擦嘴巴,對徐公微微頷首,“偶然路過,在此乘涼。”

徐公態度就沒有鄒忌那麼微妙,“原來如此。我在城中居住的時日不短,似乎從未見過郎君?”

“先前在魏國呆了一段時間,最近才與朋友到齊國來。”伏光點頭,“日前暫時居住在田忌將軍府上。”他摸了摸腿,落寞道,“前些日子一直在養傷,最近才出門。”

“莫非郎君就是聲名鵲起的孫臏?”

“我名伏光,孫臏便是帶我來到齊國的友人。”伏光道,“早就聽聞齊國丞相姿容甚美,徐公亦然,如今親眼見得二位,果然龍章鳳姿,氣質斐然。”

徐公聽多了讚美習以為常,淡淡一笑也吹了伏光幾句彩虹屁,又互換了姓名,兩個人熟悉起來,在門口多聊了兩句,一直到天黑才分開。

從徐公口中伏光得知,鄒忌和田忌確實政見不合,兩邊互相看不順眼,經常給對方使絆子。

孫臏投奔田忌之後,鄒忌那邊落於下風,肯定會有動作,就是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

這幾天田忌和孫臏都很忙,經常半夜才回來。

以往孫臏回來時,伏光房間裡的燈都是滅了的,今日似乎睡的晚些,依舊亮著。孫臏正有事要對伏光講,便敲了敲門,進了房間裡。

少年看到他,“你來的正好,有件事情想和你聊聊。”

“莫不是特意留了燈等我?”孫臏笑了一下,“正巧,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伏光給他倒了杯水,“你先說吧。”

孫臏收斂了嘴角的微笑,嚴肅道,“再過幾日,我就要隨軍出征了。”

“魏國?”

孫臏說過要找龐涓報仇,在齊王麵前露過麵,有了話語權,拿到兵權攻打魏國也是很有可能的。

“嗯。”孫臏說,“龐涓所做作為,與道義背道而馳。況且兩國比鄰,衝突不斷,也該到了交戰之時。”

伏光聽明白了,孫臏過來,是為了跟他解釋戰爭的必要性,他們的仇恨終於有機會報複回來。最重要的是,孫臏打算自己跟著田忌出征,沒想過帶他一起。

“那我呢?”

孫臏伸手想觸碰他,被躲開了,“你安心呆在將軍府上,這段日子不要亂跑,等我凱旋歸來,再委托將軍幫你尋找兄長。”

“我和伯靈不過萍水相逢,既然伯靈要走,我也不便繼續厚著臉皮呆在田忌府上。我自己的事情,已經有了打算,不勞伯靈兄掛心。”

“你生氣了?”

“沒有,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孫臏還是覺得很對不住他,“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是我不好,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已經被我連累,受了黥刑和臏刑,若是再出了意外,我怎麼能安心?”

“我不上戰場。”伏光說,“我要到楚國去。”

楚國人崇拜東皇太一,神祠和神像沒有破壞,有完整盛大的祭祀流程,伏光想去看看。

說起來,這個時候的楚國是一片熱帶雨林啊。

其實當年黃帝和蚩尤大戰的時候也是,後麵幾年,舜帝在成為頭領之前,就是在濟南用大象種地,他的弟弟名字就叫象。

正因為這個,伏光才沒有心思在人間轉悠,因為這裡的人間不是記憶中熟悉的地方。

孫臏還是很不放心,安撫道,“多呆幾日,等我回來再商議此事如何?到時立下功勞,也好有自己的住處和手下,不必再麻煩將軍。派遣手下護送你去楚國,路上也能好過些。”

就算伏光在他麵前走過路,孫臏依舊放心不下,覺得是在硬撐。否則平日裡出行,為何也要他人幫扶?

他其實不太想讓伏光離開。

在牢獄中伏光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孫臏知道伏光年紀雖小,性情和智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這樣的人如果進了官場,假以時日絕對會出人頭地,齊國不能留下他,真的太可惜了。

伏光笑了笑沒有說話。

軍隊集合啟程,孫臏被人扶著進了馬車裡,撩開車簾望向後方。

伏光還在置氣,沒過來送他。儘管臨行前吩咐了下人好好照顧他,孫臏還是放心不下。

不管怎麼說,都是孩子性情,偶爾鬨鬨脾氣也說得過去。

“伯靈在看什麼?”一邊騎著馬的田忌注意到他的動作,出聲問道。

孫臏搖了搖頭。

田忌道,“桂陵之戰敵方將領,極有可能就是龐涓。伯靈與龐涓同出一門,想來知之甚多,可有把握戰勝?”

孫臏勝券在握,神情堅定,“自然。”

“那就仰仗伯靈了。”

伏光對龐涓的死印象深刻。

孫臏減少了燒飯的土灶迷惑龐涓,導致龐涓放棄了大部隊,隻帶著少數輕兵快速前進,進了孫臏的包圍圈。

僥幸逃走後,龐涓在林中逃竄,看到一棵樹白白的,就拿著火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樹皮被人削掉,上麵還刻著“龐涓死於此樹下”幾個字,緊接著亂箭飛舞,龐涓被射死在了樹下。

這種名場麵不能親眼看到挺可惜的。

在田忌家喝了半天茶,伏光覺得很無聊,叫著下人想出去轉轉,卻被攔住了。

“您不能出去。”跟在伏光身邊的仆人個子高大,往麵前一杵就擋住了路,“郎主和孫大人都囑托過,這段日子您不能亂走,要是遇到麻煩,小的們實在沒有辦法解決。”

“連出門都不行?”伏光狐疑道,“我不去彆處,也不招惹是非,隻是隨意走走。”

“這……請您不要讓小的為難。”

“好吧。”伏光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妥協了,回到院子裡找了幾本書翻看。

懶散地度過了兩天,徐公上門拜訪,伏光總算打起了精神。

徐公和伏光交情不深,但是家裡主人不在,田忌領兵出征人儘皆知,應該不是為了田忌來的。伏光請徐公來了自己的住處。

這些天徐公有意詢問伏光的信息,知道他在魏國和孫臏一起受罰。現在看到伏光在毯子上,不像時下人一般跪坐,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您怎麼來了?”伏光放下手裡的東西,“快請坐。”

徐公坐下來,猶豫著沒有開口。

伏光問,“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確實有些事情,想與郎君私下聊一聊。”

伏光便讓伺候的下人出去了。

徐公道,“廢話我便不再多說,郎君快些逃吧。前方傳來捷報,鄒丞相已經按捺不住,想要出手對付田忌孫臏二位大人。郎君在田忌府上,沒有將士保護,安危無法保證。”

“我信你。”伏光道,“徐公可知,鄒忌想做什麼?”

“田忌乃是齊國公子,手中握有兵權,又有孫臏協助,戰功赫赫……”徐公道,“我本不願參與政事紛爭,隻是與郎君相處甚是愉悅,不忍看郎君被卷入其中。郎君若是信得過我,我願安排人幫你離開齊國。”

“好。”伏光早就想走了,一口答應下來,“徐公想想辦法,想讓我出了這院子吧。伯靈怕我被政敵惦記,不準我離開院內。”

誰能想到,逃跑的第一個障礙竟然是自己人留下的?

“確實是個問題。”萬一田忌家裡也有鄒忌的眼線呢?不能和家丁們坦白,隻有悄悄走。徐公想了想,“今夜寅時,我讓武士來接你,郎君覺得如何?”

“可以。”

伏光借口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甚至在晚上□□點左右的時候還被人叫起來喂了一碗熱湯藥。

伏光:“……”大可不必。

好不容易等到和徐公約定的時間,伏光不敢再有多餘的動作,就怕被下人當真,喊來醫生或者拖去茅廁,鬨得動靜很大。

夜裡燭光昏暗,房間外麵是守夜的仆人。

一聲輕輕的響動打破了寂靜,屋門從外麵推開,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漢子腳步輕快地進來,低聲道,“郎君,我來接您了。”

伏光掀開被子,坐起身來,“走吧。”

正要站起來,黑漢子大步上前蹲下身,趁伏光還沒反應過來,背著他就往外走。

伏光懵了一下,“我可以自己走。”

黑漢子沒講話。

外麵還有一個黑衣男人在望風,值夜的仆人應該是被打暈了,倚著們坐在地上,旁邊還有一隻燈籠。

兩個漢子手腳麻利,幾下就帶他翻出院牆。如果是伏光自己來,未必有這麼熟練。

一輛馬車停在胡同口,兩個漢子把伏光塞到車上。馬車停下後,駕車的漢子撩開車簾,一陣冷風吹來,應該是離開了城區。

徐公在外麵迎接他,“換洗的衣物和銀錢都在馬車裡,某不能陪郎君一同離去了,隻能叫岑連和郎君做個伴。安定下來之後,郎君記得傳個消息,好叫我安心。”

古代人真樸實,徐公真樸實。伏光好感動。

“多謝徐公,我一定會的。”

告彆了徐公,黑衣漢子岑連駕車繼續走。

他問伏光,“郎君可有去處?”

“去楚國。”伏光道,“我兄長應該就在那邊,若是能找到兄長,能省下很多麻煩。”

岑連調整方向,往楚國走,離開齊國之後才停下來,“更深露重,不好找地方落腳,郎君若是累了,先在馬車裡歇息吧。”

在馬車裡眯了一會兒,終於進了城。

中午岑連找了吃飯的地方,伏光正想下車,又被他快了一步抱下來,放在杌子上。

大兄弟你動作是不是太快了點?

伏光不喜歡騙老實人,現在想說實話都沒有機會。

算了,反正很快就要走了,那就先維持住人設,等找到東君祭祀的地方再談其他吧。

如果能解開法力,回到原來的世界,什麼問題都不算問題,用不著解答就被他們腦補過去了。

伏光很相信自己厚厚的人設濾鏡。

一路上岑連服侍的很周到,到達楚國後,伏光先打聽了一下東皇太一的神殿。

太一在楚國很受歡迎,隨便找個人就問出來了。

伏光對岑連說,“就去這裡。”

岑連疑惑道,“郎君的兄長,在東皇殿?”

“應該是的。對了,這裡什麼時候祭祀太一?先前隻是聽說楚國的祭祀盛典,還從來沒有見過。”

“最大的祭典在春天。”

“唔,可能看不到了。”

岑連以為他要和兄長離開,前往彆的國家,安慰道,“明年再來看也是一樣的。”

伏光笑了笑,沒說話。

東皇殿裡很冷清,被岑連背到殿裡,伏光便感受到了熟悉的靈力波動。

這個世界沒有曜君伏光,但他確實是金烏,即便帝俊太一不記得他,身上流淌的血,擁有的太陽真火也是同出一脈。

“兄弟”對妖神而言,不僅僅是共同生活的人,也是命運相係,不可分離的一部分。

岑連感覺到了伏光的異常,小心地把他放到蒲團上,“郎君?”

“我沒事,就是有點太高興了。”

“可是殿中並無其他人,您要找的兄長,當真在此處?”

伏光沒有回答,“勞煩你買兩柱香來,我想拜會東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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