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如鬆也不隱瞞,立刻說道:“方大人可聽過一個小道消息?”
其實,這是一句廢話。
方文瀚是瀚州刺史,什麼事他不清楚,不過年如鬆畢竟不能當場挑明。
那就太難看了。
方文瀚心裡已經明白過來,但嘴上卻說道:“嗬嗬,瀚州每日政務實在太多,不知年大人說哪一個?”
他與年如鬆在京城就有過接觸。
對此人還是頗為了解。
也值得一交。
年如鬆沉吟道:“下官入瀚州後,就聽到一則小道消息,傳言鹽司貪汙私鹽,與江湖勢力侵吞私鹽,大肆販賣,利用鹽引與江南各大鹽商勾連,不知方大人可聽說過?”
說到這裡,年如鬆臉色不禁冷了下來。
他可是陛下親封的巡鹽禦史。
剛入瀚州,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可想而知,其心情如何了。
一路疲憊,又聽到涉及私鹽的消息,心情簡直糟透了。
若是事情鬨大,他這巡鹽禦史算是乾到頭了。
因此,他心裡不惱怒才怪。
而且,他隱隱嗅到一股彆樣的意味。
此事,恐怕遠沒有表麵那般簡單。
方文瀚沉吟了片刻,方才說道:“此事本官有所耳聞,隻是想到年大人不日就會到瀚州,本官也不便插手,便沒有理會,沒想到會愈演愈烈,鬨到這個地步,的確不像話。”
“大人覺得這則消息是真是假?”
年如鬆眯著眼問道。
他感覺方文瀚沒說真話。
有點奇怪!
方文瀚乾笑一聲,說道:“此事,本官不敢亂說,年大人乃陛下親封巡鹽禦史,或許可以調查一番,將此事弄明白,要不讓孟大人過來一趟,我等對質一下?”
年如鬆立刻擺擺手,沒有接納這個提議。
他怎會讓孟遠過來對質。
對方也是朝廷四品大員,沒有真憑實據,哪裡能召之即來。
方文瀚也就說說。
“大人,此事下官總覺得不對勁。”
年如鬆皺著眉頭說道。
方文瀚心中一動,故作不明問道:“怎麼?年大人覺得哪裡不對勁?”
年如鬆沒回答,反而問道:“敢問大人,這個消息什麼時候在瀚州流傳?”
“咳!”
方文瀚輕咳一聲,認真想了一下,不敢確定道:“也有一段時間了吧,本官到瀚州不久,公務繁忙,倒是沒怎麼注意。”
年如鬆看了方文瀚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心道:“若是近期才傳開,那就是針對下官而來的,這是引導年某調查鹽司,目的是什麼呢?
而且,這位方大人態度有點奇怪,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才入瀚州,對一切都不熟悉。
依照慣例,他先要來拜見瀚州主官方文瀚。
然後,他才會去鹽司衙門。
然後,在鹽司衙門巡視鹽務。
還要去江南。
這期間,沒有數月時間,根本不可能完成。
他更傾向是近期傳開,專門等著他到瀚州,將這條消息傳入他耳中。
那這個人是誰?
見年如鬆沉思起來,方文瀚心裡也有點擔心,他沒想到唐淵會鬨這麼大。
這下不好收場了。
孟遠恐怕也有準備。
也不知唐淵到底怎麼想的。
方文瀚也頭疼起來,年如鬆不好糊弄啊。
若非為了四皇子,他才不會替唐淵隱瞞。
想到這裡,年如鬆看向方文瀚,問道:“方大人可否為下官調查誰在傳播這條消息?”
“鹽司衙門也可。”
方文瀚說了一句。
年如鬆擺擺手,說道:“既然鹽司涉及其中,自然要避嫌,而且鹽司衙門不適合調查案件。”
“此事恐怕涉及江湖勢力。”
方文瀚忽然說道。
年如鬆詫異看了方文瀚一眼,沒明白他什麼意思。
這和調查不衝突吧。
見年如鬆沒反應過來,方文瀚也不奇怪,他在京城待太久了,不知底下江湖混亂,大多時候刺史府權利遠不如六扇門。
因此,方文瀚不動聲色說道:“年大人不妨去見見唐大人,若有唐大人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唐大人?”
年如鬆一怔。
方文瀚提醒道:“六扇門副總捕頭唐大人,監察瀚州江湖,總攬瀚州武林大小事宜;而且瀚州六扇門一直沒有總捕頭,因此是唐淵唐大人阻止。”
年如鬆恍然點頭。
方文瀚說道:“六扇門密探在查案方麵,比刺史府衙役專業,年大人不妨去拜訪一下,往後年大人還要在瀚州待上幾個月,不如與這位唐大人結交一番。”
年如鬆對唐淵還真不熟悉。
一方麵,唐淵是六扇門一係,與文官體係不對付,二來唐淵在六扇門也沒多長時間,因此年如鬆不認識也正常。
“這位唐大人?”
年如鬆猶疑道。
方文瀚說道:“年大人可不要小瞧了唐大人,唐大人被譽為六扇門年青一代佼佼者,年紀輕輕便是元神境強者,未來說不定能走到路大人那一步。”
這下,年如鬆有點震驚了。
六扇門路天行,誰人不識。
“若有時間,下官定去拜訪。”
年如鬆點點頭說道。
一聽,方文瀚就知道年如鬆不會登門。
不過,他也沒勸。
因為唐淵將消息傳開,年如鬆肯定要徹查鹽司的,必定會涉及江湖勢力,到時他還得去找唐淵。
哪怕找他,也沒用。
江湖中,六扇門比刺史府名頭管用多了。
何況,唐淵又不是善茬。
連海鯊幫都不放在眼裡。
前不久,海鯊幫才繳納一筆港口租金。
這件事讓方文瀚對唐淵好一陣刮目相看。
這是一筆巨款。
以前,沒有哪一任捕頭乾這種事。
“方大人覺得鹽司是否真如傳言那般?”
年如鬆不敢確定問道。
若真有此事,上幾任巡鹽禦史難道都沒發現這個苗頭?
要知道,巡鹽禦史每年一任,且隻能乾一任。
難道,這些巡鹽禦史都被腐蝕了?
年如鬆不敢相信。
對此事,方文瀚抱著能不插手就不插手的態度。
因此,對於年如鬆的問題,方文瀚隻是打了個哈哈,就敷衍了過去。
不是他不願相助,實在不敢插手。
這裡麵水太深了。
他好不容易熬到封疆大吏,可不想就風光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