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告訴我,你不是我的兒子,我一開始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荒唐的事情,可是,你千方百計把你爸爸弄進監獄,居然就是為了跟在沈先生身邊……
你知不知道?沈先生跟我們家從來都沒有來往!你連他是誰都不認識!你就告訴我你仰慕他!在那之前你還跟個三歲的孩子一樣不會認人!你連你爸爸都不會認,居然一清醒過來就說喜歡沈風骨?”
“那封郵件,我不知道是誰寄來的,可是我……不能不相信……如果你真的隻是占據我兒子身體的……孤魂野鬼,我必須為我的兒子討回公道!我必須保護我的丈夫!”
“你不是我的兒子。你不配。”
雙肩顫抖的女人說完這句話,仿佛用儘了力氣般癱坐在地,她抖著手取出手機,撥通了沈風骨的電話。
***
當稚氣可愛的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冉木正側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腦袋枕著小鯨魚枕頭,雙眼半睜半閉地看著水波蕩漾的遊泳池,整個人沐浴在溫暖的日光裡,懶洋洋地睡午覺。
聽到手機鈴聲,他翻了個身,隔著巨大的玻璃牆麵,看著室內正坐在辦公桌後處理文件的沈風骨。
那個手機鈴聲聽起來很耳熟,冉木有些迷迷糊糊地想,好像是他以前唱的兒歌,不知道怎麼被沈風骨錄下來了,還設置成了鈴聲。
男人握著手機聽了一會兒,麵上看不出喜怒,隻目光沉沉地盯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匿名郵件。
手機裡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難以抑製的悲傷和決絕。
直到那道哭聲徹底停下,男人手中握著的鋼筆方輕輕敲了敲桌麵,平靜地開口:
“我知道了。沈年的案件很快就會重審,古醫生那邊已經聯係了國外專業的醫療團隊,相信他們會竭儘所能替你找回真正的蘇遇白。”
“沈先生,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幫忙,恐怕我現在還被蒙在鼓裡,老公他也沒法洗刷冤屈,真的謝謝你……”蘇夫人聲音哽咽,已是難以自持。
沈風骨隻是平靜地聽著,待到女人情緒穩定了些,便道:“這件事我會處理,警方那邊也派人過去了,蘇夫人耐心等就行。”
又交代了幾句,男人便掛了電話。
幽深的目光,再次落到屏幕上那封匿名郵件上。
郵件上清清楚楚地寫著——蘇遇白,是個穿書者。簡而言之,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抹幽魂,存在的意義便是謀殺冉木,取而代之。
可笑的是,就在六年前,沈風骨收到過一封一模一樣的郵件。
隻不過,那封郵件上寫的名字不是蘇遇白,而是另一個人名。
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能洞悉蘇遇白這一類幽魂的真正身份?知曉冉木的命運?還試圖讓人來乾擾他和冉木的人生?
既然郵件都一樣,那麼是否可以證明,當年那場火災的縱火犯,和假冒的蘇遇白其實來自同一個地方,擁有同一個目標?
倘若他的猜想都成立,那麼,冉木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可以信任的。
沈風骨抬手按住鼠標,將郵件隱藏後保存,隨後關了電腦,起身出了門,去找冉木。
六年前,收到那封匿名郵件之後,冉木和沈風骨身邊的所有人就徹底遺忘了那個縱火犯,沒人知道那是一個穿書者,仿佛這個人存在的痕跡被某些神秘的存在,刻意抹去了。
這次,沈風骨再次收到了匿名郵件。隻不過郵件裡的縱火犯變成了蘇遇白。
那麼,這是不是說明,很快的,所有人都會遺忘蘇遇白做過的這一切?
沈風骨微微垂下眸,在半睡半醒的青年身旁蹲了下來,指腹輕輕摸了摸冉木的眼睛。
青年感受到溫柔的撫摸,迷茫地睜開眼,含含糊糊地小聲問:
“是誰打電話給爸爸?”
“蘇夫人。”沈風骨簡短地應了一句,指骨分明的手穿過青年柔軟的黑發,溫熱的掌心貼在白嫩的臉頰,忽而啞聲問:
“養養記不記得,一個叫莫薇的女孩?”
“嗯?”冉木側過臉,軟乎乎的臉蛋埋在男人掌心裡依賴地蹭了蹭,好半天才說:“她是喂海豚的人,水族館裡麵的海豚,都是她喂的。”
“嗯。”沈風骨低低應了一聲,心中了然。
冉木似乎察覺到男人的憂慮,有些不安地翻了個身仰躺著,伸出胳膊圈住男人的脖子,細聲細氣地說:
“爸爸不要害怕,養養在這裡。”
沈風骨聞聲低啞地笑了笑,薄唇貼著冉木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又讓開些同青年對視,呼吸相聞,輕聲問:
“養養,如果這個世界,有些事情,隻有我們兩個人記得,其他所有人都忘記了,養養會害怕嗎?”
冉木聞聲驚訝地睜圓了眼,神秘兮兮道:
“真的嗎?我和爸爸有這麼厲害?”
“嗯,真的。”沈風骨捏了捏青年軟綿綿的耳垂。
冉木頓時傻乎乎地笑了起來,得意洋洋地彎著眼睛說:
“要是隻有我們知道,彆人都不知道,那爸爸和我就是奧特曼,奧特曼都是很勇敢的,才不會害怕。不過……”
冉木猶豫地蹙了蹙眉,烏黑的眼睛轉了轉,耳語般悄悄說:“我們是奧特曼,那怪獸在哪裡,被打倒了沒有?”
沈風骨定定地看著青年,低聲說:“被打倒了。養養很厲害,不管來多少怪獸,都打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