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學好數學,是相當有用的。
柳淳囂張無比地給朱元璋講解變法的成效。
哪怕老朱都震撼了,相比起枯燥的文字,柳淳的準備,豐富有趣太多了。
簡單的兩個圓形,就把變法的好處展示的一清二楚。
“陛下,在變法之前,士紳地主大約占了不到四成的土地,可他們呢,隻負擔了一成五的稅收。這裡麵有他們藏匿土地的問題,也有士紳官僚可以免賦的因素。總而言之,情況很明白,百姓人多,地少,負擔重……同樣種一畝田,同樣的產出,老百姓拿到的回報就比士紳平白少了一大截!”
“陛下從開國之初,授田百姓,嚴厲抑製兼並,可問題是兼並之風,屢禁不止。甚至有老百姓,主動投獻,原因就在這裡!因為稅賦不公平!到了一定程度之後,老百姓給士紳地主當佃農,也比當自耕農負擔輕。士紳有強烈的兼並意願,老百姓又想擺脫沉重的賦稅,二者結合,土地兼並,也就不可避免!”
“臣推行變法之後,首先清丈田畝,將一些本屬於百姓的田產,返回百姓。然後按照土地麵積,攤入丁稅,如此一來,士紳負擔的賦稅甚至比百姓稍微高一些。”
經過清丈返還之後,士紳所占土地,已經不足三成,但是因為丁稅攤入了田畝之中,換句話說,就是田多交的多,不再是人多交的多。
所以士紳負擔的稅賦比例,反而更高了一些。
這個結果當然符合老朱的期望。
“陛下,臣還設想過,對田畝在一千畝以上的大戶,征收每年不少於百分之三的額外田賦,以此來抑製兼並,維護土地的公平。”
朱元璋一邊聽著柳淳的講解,一邊看著手上的資料,頻頻點頭,笑容可掬,腦門上的抬頭紋都笑開了。
自從朱標一死,老朱雖然每日依舊處理政務,但不得不說,他已經失去了大半的靈魂,隻是機械,麻木地做事。
有些時候,他隻是想用忙碌來填充所有時間,讓自己暫時從喪子之痛中解脫出來。
可以說,在朱標死後的這幾個月,老朱像一個痛失兒子的父親,遠多過大明的皇帝。
他有時候甚至在問自己,失去了繼承人,他宵衣旰食,殫精竭慮,還有什麼價值?
柳淳的時機把握實在是精準,他在這時候送來了變法的成果,終於把老朱的注意力,拉回了政務上麵。
“這是田畝的情況,你所說的商稅如何了?”
柳淳忙道:“陛下,長沙自古以來,都是商賈雲集之地,貿易十分繁榮。根據臣的計算,一年之內,貢獻的商稅已經達到了五萬兩!”
“五萬兩?這麼多?”
柳淳笑道:“很正常的,這還僅僅是大宗的交易,一些街頭巷尾的小商小販,並沒有征稅。”
朱元璋笑道:“他們日子也不容易,征他們的稅乾什麼?不是有人常說,要藏富於民嗎!朕也要學會抓大放小!”
老朱欣然大笑,長沙雖然繁榮,但是畢竟比不過蘇州,杭州這些地方,甚至比不了鬆江和北平,以蘇州的情況來看,一年征收幾十萬的商稅,幾乎毫不費力。
“根據目前的情況看,如果把商稅鋪開,五年之內,僅商稅一項,就能達到一千萬兩!”
柳淳講的是真金白銀的錢!
老朱忍不住怦然心動,這麼多的錢,足夠把府庫填滿了吧?老朱不改農民的本性,柳淳卻道:“陛下,隨著財力的增加,朝廷可以做的事情,就會多許多!”
“比如可以在各地整修道路,建立起運糧大路。既能為朝廷輸送稅糧提供便利,又能讓老百姓互通有無,方便商賈交易,實在是一舉多得!”
柳淳笑嗬嗬畫著大餅,明初的財稅還算充足,但因為弊端太大,等到了明世宗的時候,朝廷歲入二百多萬兩,光是九邊的軍費,就需要三百多萬兩!
缺口之大,真不知道是怎麼撐過來的。
柳淳提議,及早打好基礎,對於日後的發展,絕對有好處。
錢多了,用來修路,鋪橋,疏通巷道……這樣一來,就能方便各地生意往來,漸漸形成統一的市場。然後統一商稅,統一金融體係……整個大明,就會連成一個牢固的整體。
這一次的變法,可絕不是多收幾兩稅,多征幾石糧食那麼簡單。
按理說老朱是開國君主,他直接定規矩就算了,柳淳為什麼還用變法來定義他的舉動呢?
很簡單,因為他在變秦漢以來,綿延兩千年的成法。
曆代都講究輕徭薄賦,柳淳卻認為要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朝廷必須弄清楚,自己的責任所在,不能白白享受百姓的供養。
因此柳淳將長沙府多征上來的糧食和稅金撥出一半,興建了學堂,主要招收寒門子弟入學,而且柳淳還設計了獎學金的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