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大叔,快看,我有房契了,這個是房契吧?”黑小子拿著一張花花綠綠的紙,在老卒麵前炫耀。
老卒氣哼哼的,“兔崽子,收好了!丟了這個房子就不是你的了!奶奶的,老子忙活了這麼多年,還沒你住的體麵呢!”
黑小子瞧了瞧孤苦伶仃的老卒,想起幾個月的照顧……突然把房契遞到了老卒麵前,“拿去!”
老卒瞧了瞧他,哂笑道:“你小子傻了,把房契給我?”
“那,那你不是沒有嗎!”黑小子撓頭,他很喜歡這個房子,可他也知道,是大叔給他的錢,才能買得起,大叔都沒有,他怎麼好意思有呢?
獨眼老卒認真打量,然後把房契折疊好,塞到了黑小子懷裡,沒好氣道:“傻子,這可不光是一個房子……有土斯有財,你有了房舍,安了家,就是這的人了!”
“這的人?什麼意思?”黑小子不解。
“這還不懂,就是和我們一樣了,以後我不能隨便打你們了,不然上告衙門,會有麻煩的。”
“哦!”
小黑子張大了嘴巴,這下子他總算明白了,有了這玩意,就不用挨打了,那可要好好藏起來,千萬彆丟了。
瞧他笨拙的樣子,獨眼老卒忍不住歎氣,他讓黑小子把大家夥都叫過來,他要給這幫小子好好說說……對於絕大多數土司士兵來說,他們的身份和奴隸無異,根本沒有資格擁有土地。
即便一些士兵的家庭屬於“佃人”,可以租用土地,但是跟中原的佃農完全是兩回事。
土地的佃人在分配了土地之後,全家的耕種收獲,是在頭人爪牙監督之下完成的。
等收獲之後,僅僅留下一點可憐的口糧,其餘全數拿走。
說穿了,他們依舊是農奴。
既然是奴隸,有些事情就不需要多說了,元朝乾的事情,土司們隻會變本加厲,幾乎所有的女孩子,都要先送給土司頭人享用,然後才能和丈夫成親……其餘的,什麼打罵啊,欺淩啊,甚至用活人祭祀……亂七八糟的事情,不一而足。
“你有了房產,就是大明的人,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去找大明的衙門,按照《大明律》來判決,那些欺負你們的事情,都不會再有了……”
吧嗒!
有一滴淚流下,緊接著,所有人都哭了。
黑小子爬起來,向老卒磕頭,轉身,又朝著房舍那邊嘭嘭磕頭。
而後一躍而起,握緊了拳頭,“我要去把我娘接過來,還有我的妹妹,她都十歲了,我不想……”黑小子迫不及待,“大叔,她們是,是大明……的人?不用受苦了?”
獨眼老卒笑著點頭,“那是自然,沒瞧出來嗎?這房子就是給你們一家準備的,你一個人住,還嫌大哩!”
黑小子憨憨笑了起來,他迫不及待就要回家,卻被獨眼老卒拉住了。
“彆急,你現在回去,土司能放人嗎?等等吧,大人會有安排的,一定會的!”
……
“我說西平侯,你怎麼連這點事情都看不明白?”柳淳很喜歡懟沐春,“我給這幫小子分了房舍,讓他們安家。很快他們就會徹底跟土司劃清界限,變成我大明的子民。我拉過來一個人,你就少了一個敵人。我都拉過來,你就不用打仗了,可以安心在家生孩子了,我聽說你的子嗣好像不多啊?”
“要你管!”
沐春氣哼哼的,“柳淳,你除了這些歪心思,你還會乾什麼?我現在問你,你對這幫人這麼好,我手下的士兵怎麼辦?”
柳淳瞪眼睛了,“你的兵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西平侯!”
“你!”沐春簡直有種昏過去的衝動。
馮誠連忙勸誡,他對柳淳道:“事情是這樣的,好多軍中的老卒,日子過得很苦,他們看到朝廷有心思管土司,卻對他們置之不理,難免心生怨言,不好,不好!”
“好不好,也跟我沒關係。是某人無能,不知道為自己的部下謀好處!”
“你說誰?”
“誰氣急敗壞說誰!”柳淳可不會客氣,至少,他不會跟急赤白臉的沐春客氣。馮誠這個難啊,隻好不停勸說,都是自己的外甥,他能怎麼辦?
好容易兩個人心平氣和下來,柳淳沉吟道:“從土司手裡挖人,削弱他們的勢力,才能讓雲南太平安定,而且還能提供勞動力,一舉多得,是絕對不能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