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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絲毫不理會兩頭小豬的哀嚎,直接讓人把他們拖出去了。而後他喘息半晌,才緩緩道:“柳淳,你是他們的師父,大師也是本王的心腹,你們二人都才智高絕,冠蓋天下。可要好好提點這幾個小畜生,俺朱棣可不想虎父犬子,沒有彆的,我先拜謝兩位先生了。”
朱老四說完,衝著他們微微躬身,然後轉身就走,看起來並不是那麼誠懇的樣子。
柳淳聳了聳肩,“大師,王爺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道衍眉頭緊皺,咬著牙道:“老衲又不是笨蛋!”
“那就對了,咱倆一人一半,我托著一千五百萬兩,你托著剩下的一千五,萬萬不能讓兩位殿下挨了刀子。”
柳淳說完,趾高氣揚就往外麵走。
開玩笑,朱棣把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壓在兩頭小豬的肩上,真是要磨礪自己的兒子啊?做夢去吧!
你道衍告黑狀,柳淳教導不嚴,朱棣已經很不滿了,他先懲罰兒子,接著又把他們托付給柳淳和道衍,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你們兩個替小豬擦屁股吧。
正陽門外的地方,跟此前仁壽坊的三塊地不一樣,這裡是給普通商民居住的區域,房價可賣不到天價,想要湊齊三千萬兩,難度絕對驚人。
柳淳倒是不太擔心,畢竟他還藏了一大堆手段呢!咱彆的本事沒有,論起找錢啊,誰也不行!至於道衍,柳淳才懶得管他。這老賊禿很明顯和曆史上不一樣了……曾經的道衍,作為朱棣唯一的智囊,在靖難之後,基本處於半歸隱的狀態。
而這一次,由於功勞讓柳淳分走了不少,道衍遠沒有心滿意足,他還想折騰。瞧朱棣的意思,多半是想讓道衍日後執掌禦史台,成為言官的頭兒,專門盯人。
這老賊禿也在迅速進入角色,正在四處挑釁,很好,未來的朝廷,絕對是熱鬨可期……
柳淳全力以赴,盤算著如何推動工程進展,如何尋找財源……隻是他不知道,一個昔日的老仇人,也到了北平。
方繼祖曾經是個秀才,他應該有很好的前程,應該娶一個賢惠的媳婦,然後繼續科舉,平步青雲,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隻可惜他的夢剛開始就被打斷了,他去白羊口求情,結果被韓二姐折了麵子,從此就成了笑話。
堂堂秀才相公,走路都不敢抬頭,簡直無地自容。
更要命的是柳淳的影響力越來越大,方繼祖簡直沒法在北平安身,他不得不一個人南下,想要尋找出路。
可是當他背井離鄉,舍棄父母南下之後,柳淳也南下了,而且還是作為天子寵臣,在老朱身邊,呼風喚雨。
和柳淳比起來,方繼祖就像是一株醜陋的野草,誰都能踩一腳。
他漸漸的放棄了秀才相公的架子,去給彆人當西席先生,抄書寫字,用儘一切辦法,隻求一口飯吃。
就在方繼祖好容易安頓下來,準備奮鬥的時候,柳學又興起了,他一肚子學問,竟然處處碰壁。
漸漸柳淳成了方繼祖的心魔,他不但讓自己變成了笑柄,他還敢欺辱孔孟,簡直大逆不道。從此之後,方繼祖就痛恨柳淳,恨不得能剝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可他這麼想,又有什麼用處呢?
和柳淳比起來,他連一個螻蟻都算不上,連人家的後腳跟都比不上,甚至柳淳早就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了。
不過到了如今,他終於有了機會!
雖然他依舊跟柳淳差距很大,但不再是遙不可及了,至少,他有辦法讓柳淳難受了。
夜裡的客棧,寂靜無聲。
方繼祖展開了宣紙,迅速寫下見聞。
“……燕逆大興土木,動用民夫將士,多達數十萬,綿延四百餘裡,絡繹不絕。昔日秦始皇修長城,隋煬帝修運河,天下沸騰,豪傑揭竿而起。前朝治理黃河,紅巾義旗,所到之處,摧枯拉朽……燕逆不過占據一隅之地,就沉溺享樂,大興土木,廣修宮殿,耗損民力……由此可見,滅亡之日,近在眼前!”
寫好密報之後,方繼祖仔細看了幾遍,這才裝入準備好的竹筒之中,偷偷交了出去……像他這樣的細作,在北平等地,絕對不少。
他們將各種各樣的消息,送回金陵,以供那些大老爺們,了解朱棣的情況。
幾乎無一例外,北平的工程,在這幫人看來,是朱棣誌得意滿,沉溺享樂的最好例證!
都說朱棣才高誌大,絕類先帝。
可先帝占據江南半壁,絲毫沒有半點驕奢,反而更加勤儉恭謹。可朱棣呢,不過是暫時擁有了黃河以北,就大興土木,修城牆、皇宮,拓寬運河……要知道,即便舉全國之力,做這樣的大工程,都要三思而後行。
朱棣有多少人,又有多少錢糧?
如此胡來,完全是自尋死路。
不用問了,要不了多久,朱棣就會自己完蛋的。
即便還能維持,他也早就失去了民心,等朝廷再度舉兵北伐,大旗所到之處,百姓必定簞食壺漿,迎接王師。
朝中諸公,仿佛看到了朱棣滅亡的淒慘下場,他們的心情,那是萬分欣慰。每日上朝,都是喜笑顏開,就算有再多的困難,也不叫事了。
隻是相比起下麵的樂觀,真正幾位掌權的大臣,卻是笑不出來,就在今日,有一場最重要的買賣要談。
在朝廷一邊,帝師黃子澄,戶部尚書王鈍,還有提督皇家銀行夏原吉,三個人並排而坐。在對麵,也坐著三個人,為首之人叫馬崗,他是朱允炆皇後馬氏的親叔叔!
黃子澄率先開口,“你們開的價錢太低了,必須增加五成!否則我們不會答應的!”
王鈍板著臉道:“沒錯,大不了戶部接手就是了。”
馬崗瞧著兩位大人,絲毫不懼,他竟然輕笑,“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大人的意思,將皇家銀行留給戶部,我們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