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哼道:“沒準人家隻是想給你送點花肥,彆那麼緊張。”
朱能笑得像哭一樣。
“柳兄弟,咱彆開玩笑了,這麼整軍下來,好多人都要丟了飯碗子,說起來都是多年征戰的老弟兄,你要幫忙解釋一下,安撫人心。”
張玉也沉吟道:“柳大人,陛下怎麼整軍,一定跟大人商量了,你能不能給大家夥透露一點,讓大家夥心裡有底兒?”
丘福也跟著點頭。
柳淳沉吟片刻,“行,請大家到前廳,我跟大家聊聊。”
很快,從外麵來了許多將領,基本上都是指揮使往上的,甚至還有幾位侯爵和伯爵,黑壓壓的,把院子都跟填滿了。
“柳大人,我們都聽說了,這次整軍,入選不了禁軍,就要解甲歸田。我,我們除了打仗,就不會彆東西了。這要是成了老百姓,豈不是要餓死嗎?”
柳淳瞬間把臉沉下來,“剛剛是誰說的?這世間的事情,最難的莫過於一個死字,你們出生入死,最難的事情都扛下來,彆的東西能學不會嗎?”
“說到底,就是一個字……懶!”
“覺得躺在功勞簿上,就可以安安穩穩過日子,這是行不通的!彆的不說了,就算你們繼續從軍,以後的敵人也和現在不一樣了。”
“陛下派出了船隊,探索西洋,以後遇到了外藩叛亂,需要出動人馬,你們去,還是不去?在外藩打仗,跟在大明能一樣嗎?身為將領,知己知彼,你們總要熟悉民情,了解地形環境,知道風俗習慣吧?”
柳淳不斷說著,在場的人,不少都低下了頭,坦白講,柳淳提到的許多事情,他們根本都沒有想過。
還需要去海外作戰,這是什麼意思啊?
此刻丘福咳嗽道:“蠢材,難道沒聽懂嗎?柳大人給你們找了個出路。入選不了禁軍,又要繼續吃這碗飯,可以去海外。明白了嗎?”
這些將領都嚇得不輕,去海外?行嗎?
柳淳沉吟道:“淇國公說的不錯,海外各國的情況不同,有些硬骨頭,當然需要禁軍解決。可有些沒有那麼麻煩。而且不妨把話說白了,去海外你們可以為所欲為一些,不像在大明的規矩這麼多。不管是貪財,還是享受,隻要不鬨出了兵變,民變,就沒人追究你們。換句話說,即便發生了兵變,能壓得下去,捂得住,也算是你們的本事!一句話,去海外,就是給你們個為所欲為的機會!話說到了這裡,你們總該明白了吧?”
豈止是明白,簡直豁然開朗。
在場的諸將不少頗為心動。
他們擔心整軍,就是害怕失去作威作福的機會,也擔心失去來財的路子。
海外未必多好,可天高皇帝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對於很多經常遠征的將士來說,鄉土觀念還真不那麼強烈。隻要能享福,在哪裡都行。
張玉瞧著大家夥,沉吟道:“這次的事情起於許望,本來還可以吧大家夥安頓在大明,可下麵的人不做臉啊,有點功勞,就肆意胡來,敗壞了軍中的名聲,到了現在,陛下已經震怒,整軍勢在必行,我們也是沒辦法。柳大人替你們想了出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弟兄們,我張玉把話說在前麵,你們之中,要還是想鬨事,誰也救不了你們!”
諸將悚然一驚,也十分羞愧,本來是可以留在大明的,卻被趕去了海外,真是氣死個人!
“請榮國公放心,請柳大人放心!”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個人站出來,他一肚子委屈,“國公爺,說起來,有些事情,也不能怪大家夥啊!原本成為小吏,是要經過考核的,可都是有人給我們傳話,說可以安置一些將士,去衙門效力。”
“我們說了,大家夥不會乾怎麼辦?他們講得好,可以先學學,然後再通過考核,成為正式的書吏,我們覺得挺好的,這才答應的。”
張玉一驚,他看向柳淳,竟然還有這事。
柳淳也是恍然大悟,“這麼說,是有人給將士們挖坑了?”
“是誰給你們傳話的?”柳淳怒道。
“是……是……”
他們吭哧半晌,丘福氣壞了,衝過來,揪著衣服就怒吼道:“蠢材,還不明白嗎?人家不是幫你們,是故意讓你們犯錯!快說出來,咱們找陛下評理去!”
有幾位將領都站了出來,他們切齒咬牙,也是才想明白。
“柳大人,三位國公爺,是,是錦衣衛!他們傳來的消息!”
丘福惡狠狠咬了咬牙,啐罵道:“果然是他們!”他氣得給這幫將領一頓拳打腳踢,就沒見過這麼愚蠢的。
事情多明白了,錦衣衛挖坑,然後讓他們跳,出了事情,尤其是錦衣衛調查最起勁兒。這幫人還傻乎乎的,不明所以,幫人瞞著,真是讓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
丘福越想越氣,“咱們該怎麼辦?”
朱能一下子跳起來,“還能怎麼辦?去找紀綱那孫子算賬!”
柳淳笑嗬嗬伸手阻攔。
朱能不解,“怎麼,動不得紀綱?”
“不是。”柳淳輕笑,“我的意思是按規矩辦,你們該去找陛下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