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淳站在了門口,卻沒有進去,以他的身份,的確不適合貿然闖入,因此柳淳點手,讓一個家丁上前敲門,隻說鄰居造訪。
當家丁敲開了院門,從裡麵走出一個中年男子,他低著頭,戴著帽子,可鬢角還有鮮血,顯然剛剛被打了。
他瞧了眼家丁,立刻低下了頭,不好意思道:“家中有事,怠慢了貴客,還請見諒,改日小人上門磕頭謝罪。”
很顯然,他知道柳淳的身份,但是他們家現在的情況,實在是不方便見客,因此隻能拒絕。
家丁也怒了,柳大人親自登門,彆說你們家了,就算是午門,那也是隨便出入啊!他就想教訓這個男子,這時候柳淳含笑走了過來。
“我在洪武年間就住在這邊,中間離開幾年,現在又回來了。按理說應該拜會老街舊鄰,隻可惜太過繁忙,抽不出時間。今天過來,如果不方便進去,能不能問幾句話?”
中年人偷眼看了看柳淳,果然氣度不凡,他不自覺腰彎得更深了。
“請,請問吧。”
“我聽說令堂……她還好嗎?”
中年人頓了一下,忙道:“家母昏迷過去,剛,剛剛已經蘇醒了,身體無恙。”
柳淳微微點頭,既然沒出人命,這事情就容易許多了。
“那……是否可以跟我說說,你們家到底是為了什麼爭吵?到底是鄰居,如果我能幫上忙,那就再好不過了。”
柳淳開口了,人家是什麼身份啊!中年人哪敢拒絕,可,可父親那副樣子,萬一衝撞了貴人,這可怎麼辦啊?
他急得都冒汗了,正在這時候,那個老頭從裡麵出來了,他的背微微有些駝,可他努力挺起胸膛,繃著麵孔,讓自己看著有底氣一些。
“老夫拜見大人。”
他施禮之後,就沉聲道:“老夫家門不幸,出了動手打暈祖母的畜物,老夫已經報官。攪擾了大人的安寧,小老兒罪該萬死。隻不過家醜不可外揚,還請大人回去吧。”
這就要趕自己走,柳淳從這對父子的神色之中,讀出了許多的東西,他輕輕一笑,“老先生,我恰巧負責一些案子,如果真的是弑殺祖母,即便沒有成功,按照大明律,那也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是要砍頭的!”
“什麼?”
中年人驚呼道:“怎麼會?”
這時候小小的於謙道:“怎麼不會?國朝以孝治天下,殺人就是死罪,殺祖母,那就更加嚴重,即便沒死,那也是要砍頭的。在《大誥》之中,已經明文規定。”
“啊!”
中年人驚了,他突然扭頭,雙膝跪倒,痛哭流涕,“父親,超兒他,他沒有死罪啊!父親,饒了他吧!”
老者卻依舊繃著臉,怒喝道:“滾起來,你要讓外人看笑話嗎?”
中年人渾身哆嗦,不得不爬起來,可依舊擔心,“父親,給超兒一條活路吧,他沒有壞心思啊!”
老者仰起頭,遲愣片刻,突然一咬牙,怒道:“他不聽我的話,他就該死!你說什麼都沒用!你是我的兒子,你總不能為了一個小畜生,連你爹都不要了吧?”
中年人連忙搖頭,“孩兒不敢,可,可超兒也是孩兒的骨肉,也是咱們家的……”
“不!”
老者像是吃了瘋藥似的,咆哮道:“他不是!他不孝!他不配當咱們家的人,這個小畜生死了最好!免得汙了咱們家的門風!你給我聽著,從今往後,就當這個小畜生死了,再也不要提起。”
中年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此刻朱瞻基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盯著老頭,眼睛裡冒火。
“有你這麼當祖父的嗎?你就是個老混蛋!”
此老一聽,渾身一震,他的嘴角抽搐兩下,終究沒敢說什麼。
隻是對柳淳躬身道:“大人,此乃老夫家事,老夫家門不幸,出了忤逆的子孫,讓大人見笑了,老夫自會好好管教。”
他扭頭,衝著中年人怒吼道:“還不跟我滾回去,到你爺爺的靈位前磕頭,領家法!!”
中年人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完全不敢說一句話,轉身就要走。
這時候朱瞻基和於謙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柳淳,難道要縱容這個老頑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