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遲疑的時候,從禮部裡麵出來兩個書吏,拿著一張寫著名字的紙條,來到了預先準備好的紅紙前麵,貼在了最後一位。
“恭喜湖廣高翰中第三百七十名貢士。”
這時候在人群之中,有一個中年人,聽聞自己中了最後一名,很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隻能不斷安慰自己,中了,畢竟是中了,比沒中強多了。
可是中了歸中了,怎麼沒有任何羨慕的目光啊?
難道是自己名次太低了?
這位新科貢士趕快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他剛走,禮部的人又陸續送出中會試的名單……原來通過會試隻能稱貢士,還不是進士。可殿試又不會黜落,也就是說,通過了會試,就已經可以看做預備官員了,完全能以官吏自居。
士農工商,能通過會試,成為官員,就是士人當中的上品,是要受到無數人羨慕的?
蘭欣和寶慶她們起初還饒有興趣,可看著看著,就意興闌珊,無他,今年的會試真的太冷清了,冷清到沒人送捷報,冷清到好多人都不來看榜,整個京城仿佛沒多少人關心一般!
眾所周知,科舉作為成為官員的最主要途徑,每一次會試,都會吸引無數的目光,由此甚至催生了一個完成的行業。
每逢會試之前的幾個月,京城的客棧就進入了戰鬥狀態,迎接各地舉子,給他們提供衣食住行,筆墨紙硯……如果伺候好了,這幾個月能賺出三年的錢。
等到放榜的時候,那就更熱鬨了。
專門有一群人,在禮部這邊盯著,出了名次,就立刻去報喜。
消息送到了客棧,隻要沒人提前來,你是第一個,至少五兩銀子起步。
絲毫不用擔心欠賬的問題。
因為就算有貢士老爺拿不出錢,也會有人慷慨解囊的。
過了會試,那就是官了,還怕他們欠錢不成?
因此每逢大比之年,從舉子陸續進京,到會試、殿試,慶祝,宴會,感謝恩師,結實同科好友,分配職務……前前後後,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會圍著這些幸運兒展開。
就好像是一場持續小半年的大戲一樣,人們樂此不彼,喜聞樂見。
可今天從頭到尾,就是這麼奇怪。
知道放榜了,都沒幾個人關心。
要不是禮部外麵確確實實在公布名次,大家夥隻會以為會試根本沒有開始。
“怎麼回事啊?實在是太無趣了。”蘭欣都忍不住打哈氣了。
就在這時候,旁邊出現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看著十分順眼。
“幾位小妹妹,你們也來看放榜?”
蘭欣嘟著嘴道:“當然是了,我們還打算搶個女婿回去呢!”
書生瞧了瞧幾個小丫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榜下捉婿那是宋朝喜歡的事情,咱們大明朝一項約束官員比較嚴厲,可不流行這個。”書生還算留著情麵,沒直說大明的俸祿太低,官員的處境太差,遠沒有兩宋那麼了不起,所以再也沒有榜下捉婿的盛況了。
寶慶歪著頭道:“就算沒有榜下捉婿,可今年也太冷清了!”
年輕人無奈,“去年的時候,朝廷設立交通大學,許多人都去考交通大學了。後來禮部尚書蹇義卷入了案子,被罷官回家,正道書院也給查封了,連帶著抓了不少人。整個會試自然就沒人關心了。”
寶慶道:“原來如此啊,那你也是考試的嗎?”
“嗯!”年輕人無奈點頭,“早知道我就去考交通大學了,不來這個勞什子會試了。”
蘭欣笑道:“那現在也不晚啊!我還認識交通大學的人呢!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幫你。”
書生認真瞧了瞧,這兩個小女孩,年紀不大,但透著一身貴氣,絕對不像尋常人。
“多謝姑娘的好意,假若我落榜,一定去交通大學。”
“那好,我們等著!”
書生的出現,又給了幾個人等下去的理由,漸漸的名次越來越靠前,剩下的機會已經越來越渺茫。
書生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當第三名貼出來之後,他無奈搖頭。
“看起來我是落榜了,也不知道交通大學還能不能要我!真是不該來考會試。”說完,他搖頭歎氣,格外低落。
蘭欣笑道:“沒事的,這就叫福禍相依,沒準去交通大學,更能發揮你的才能呢!”
書生笑了,“借姑娘吉言。”
正在這時候,禮部裡麵走出來三個人,比之前多了一個,他手上的名字也更大了一號。
啪,名字貼在了杏榜的第一位!
“恭喜林環老爺,高中第一名會元,奉天殿麵聖啊!”
書生一下子愣住了,搖頭苦笑,“我居然中了,可又有什麼滋味呢?”書生的心裡湧起一個念頭:科舉藥丸啊!就算通過了殿試,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