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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重新加強之後的監察權力非常大……大到了讓人心驚肉跳的程度,朱棣打算交給柳淳,還真不是試探。
隻不過柳淳提議要交給葛誠,讓朱棣犯了難。
葛誠當然是可靠的人選,可是老頭年紀那麼大了,他能承擔下來嗎?
不得不說,自從許多老夥伴死了之後,朱棣就格外珍視這些老人,哪怕不辦事,能時常陪著他聊聊天,也是好的。
“陛下,如果猶豫遲疑,那不如請葛老過來,跟他談一談。”柳淳提議道。
朱棣猶豫了片刻,突然道:“還是去他家瞧瞧。”
柳淳沒什麼說的,跟著朱棣一起到了葛府。
老頭的家宅十分寬敞,院子也十分乾淨,葛老頭平時沒事,就在家裡給周圍的孩童上課。
最初隻有三五個人,現在已經發展到了二十幾人,離著老遠,就能聽到朗朗讀書聲。
陛下和太師駕到,家裡人連忙去通稟,葛誠手裡捏著書卷,微微一愣,卻沒有立刻放下,而是繼續對著學生講解……足足一刻鐘之後,老頭放下書本,吩咐大家夥好好用心,這才去見朱棣。
“陛下,老臣有罪,請陛下寬宥。”
朱棣輕笑,“朕不過是來看看,閒事而已,教導學生才是正經事,馬虎不得。”
葛誠歎了口氣,“陛下,老臣以前也是不清楚,以為朝廷興學,孩子們都能讀書……可是最近老臣才發覺,有許多工人背井離鄉,到了京城,他們掙的錢勉強夠用,哪裡還能顧得上這些孩子。”
“他們不是在街上玩耍,就是被弄到作坊,當了童工……老臣把他們叫到家裡,領著他們讀書,免得孩子們走了歪路,這也是老臣唯一能做的了。”
葛誠歎息,而後又抬頭,對著柳淳道:“太師,老夫可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事實上這些年朝廷已經做了太多,隻可惜,家大業大,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柳淳含笑,微微點頭。
“葛老,這些事情我也清楚,朝廷也不是不想管,隻不過這不是朝廷拿錢就能解決的。”柳淳探身,誠懇道:“葛老,你若是願意,能做的事情可不少啊!”
葛誠瞪圓了眼睛,表示疑問。
一旁的朱棣微微咳嗽,他太了解柳淳了,這又是挖坑了。
為了避免可憐的葛老頭被坑了,朱棣隻好道:“太師向朕提議,讓你執掌監察,朕還有些遲疑,想來看看你的意思。”
葛誠一聽,頓時擺手,“陛下,老臣這些年早就不問世事,而且年老體衰,精力不濟,哪裡能做得來這些!太師錯愛,陛下錯愛了!”
將老頭拒絕,朱棣並不意外,柳淳卻不以為意。
“葛老,這次朝廷的監察重點要放在商業上麵。過去都察院和六科都盯著官吏……按理說,官風吏治,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有人借著錢財,收買拉攏官吏,形成一個朝野呼應,官商結合的集團。所以要想解決問題,必須從兩處下手,才能標本兼治。”
葛誠笑著點頭,“太師見識總是高人一等,老朽十分讚賞,隻是老朽真的無能為力,還請另選……”
“葛老!”柳淳打斷了他的話,笑道:“監察商賈,不光是讓他們老實,還有一點,就是要讓他們拿出更多的利潤,至少要讓他們負責一些工傷疾病的保障……工人們解除了後顧之憂,自然就會讓孩子們上學了。”
柳淳衝著葛誠嗬嗬一笑,“怎麼樣?葛老有興趣嗎?”
朱棣把頭扭到了一邊,柳淳一笑,生死難料!這小子太能抓人的弱點了,葛老頭教書,並不是一無所求,既然有追求,就逃不出柳淳的手掌心。
這一點朱棣是深有體會的。
果不其然,葛誠態度軟化了,他低著頭沉思,“太師,你真的打算讓商人出錢?”
“這是他們的責任,工人給他們乾活,難道不需要保障工人的生活嗎?”
“太師,雇工乾活,已經給了工錢,這還不夠?”
“哈哈哈!”柳淳輕笑,“葛老,如果工人勞動所得,都算在工錢裡,那商人還有什麼賺頭兒?”
葛誠遲疑片刻,“太師的意思是?”
“剩餘價值!”
柳淳笑嗬嗬道:“這是我最近在籌備的一本書,準備更詳細講講,到底該怎麼分配才公平……”
葛誠思忖半晌,撚著胡須感歎道:“太師大作,向來不同凡響。書成之日,老夫定要第一個拜讀!”
朱棣不愛聽了,“葛卿,你把俺朱棣放在哪了?”
葛誠沉吟,突然笑了起來,他也不糾結第幾個了,而是歎道:“陛下和太師親臨,老夫不能不知道好歹,這個事情我接了。不過我的確年紀大了,而且身體跟不上,腦子也不夠好用。我想向太師求一個人。”
“誰?”
“於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