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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棣的手下,柳釗每天都過著十分玄幻的生活……按理說朱棣要教他兵法,應該是怎麼領兵,怎麼打仗這一套……可朱老四完全沒有,他給柳釗布置了一個任務,那就是每天從表現尚可的天竺土兵當中,選出十個人,提高他們的身份。
這個身份不是官職啊,權力啊,而是種姓!
沒錯,就是人所共知的種姓!
柳釗從教材裡讀過,天竺將人分成不同的等級,也就是所謂的種姓,來管理天下,種姓的等級通常有四大類……可是真正到了天竺,柳釗發現滿不是這麼回事。
所謂的四大類劃分法,是非常籠統的。
真正有用的是下麵的次種姓……這東西解釋起來很麻煩,有點類似基於血緣傳承的行業劃分……怎麼說呢,就比如某次戰鬥,俘虜了一些人,規定這些俘虜,還有他們的後代,隻能從事掏糞工作,他們就生生世世乾這個,自然而然,也就變成了低等賤民。
在不同的地域,或者相同地域,不同的階層之間……種姓就像是一道道的隔離牆,把整個社會變成了一個個的小圈子。
每個人都非常熟悉這一切,從生到死,都在這個小圈子裡折騰……一旦撈過界,用外人,自家人就會把你弄死。
在大明朝,婚姻講究門當戶對,可高攀下嫁,也時常發生,沒什麼了不起。
可是在天竺,這是會死人的!
父母兄弟,為了保護家族榮譽,那是真的會殺人的。
柳釗第一次遇到,簡直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他很認真找到了老爹。
“假如孩兒不聽您的,按照自己的心意,找個媳婦,爹,你會怎麼處置?”
柳淳的眼皮都沒抬,“還能怎麼辦,祝福唄!”柳淳仰起頭,猶豫了半晌,他不太想乾涉孩子的事情,可作為過來人,柳淳真的很想給兒子把把關。
“你要是有看得上的,跟我說一聲,彆胡來就行,我會尊重你的看法的。”
在這一刻,眼淚冒出來了。
真是親爹啊!
不比不知道,柳釗太慶幸了,大明還是真幸福啊!
經過這件事情,柳釗清楚感覺到,天竺就像是油水簡單混合,根本整合不到一起。柳釗看著十分彆扭,他沒敢直接找師父和老爹,隻能先請教伊王。
聽到他要改變這一切,伊王都嚇尿了。
祖宗!
我的小祖宗!
你可不能這麼乾啊!
正因為有種姓存在,有數不儘的隔膜……才能保證他坐穩王位。
試想某處發生了饑荒……老百姓起來鬨事……在大明朝會怎麼樣?一定是大罵貪官汙吏,昏君無能,然後忍無可忍,揭竿而起,如果能撲滅,就苟延殘喘一段時間,如果撲滅不了,就改朝換代,從零開始。
可到了天竺這裡,那就不同了……吃不上飯,首先要承受苦難,這是神靈的折磨,熬著,忍著,哪怕死了,下輩子還會重新做人的,反正生命就是輪回……你要是不聽話,隨便胡來,被神靈拋棄了,下輩子就隻能變石頭了。
所以說,在天竺首先要掙脫神靈的約束。
那這樣就能揭竿而起嗎?
對不起,還不成!
因為接下來還有地方的大家族,大地主……這幫人的勢力可是比中原的士紳厲害多了,也頑固多了……克服了士紳勢力,上麵還有各地的王公……即便僥幸擊敗了王公,接下來是什麼呢?
數之不儘的王公勢力,會聯合起來絞殺!
而且你會發現一個可悲的問題,就是因為種姓的區隔,根本沒法動員其他地方的老百姓。
甚至由於種姓不同,彆的地方還會站在王公一邊,共同剿滅犯上作亂,不知好歹的起義軍!
瞧見沒有,想要在天竺造反,難度是指數增加的。
這個道理同樣適用大多數的國家……所以有的國家萬世一係……有的國家有幾百年的貴族文化……有的國家有紙醉金迷的上流社會……
真不知道一些人的腦子是怎麼回事……從秦始皇開始,他老人家橫掃六合,就已經把世襲的貴族給乾掉了。
曆代孜孜不倦,要摧毀的東西,竟然被包裝成了文明的象征,變成追逐的目標……也不知道那些所謂的精英人士,到底精在哪裡?
或許是一群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吧!
柳釗越發覺得老爹的偉大。
簡直有跪下來的衝動。
隻不過他必須昧著良心,按照天竺本地的法則,來訓練這些被層層束縛的可憐家夥。
柳釗發現,他提高了一個人的種姓,並且給這家夥權力。他就會迅速拉來一大幫親朋好友,兄弟同鄉……然後結成一個小團夥,去壓榨控製其他人。
他們的精力完全用在了內鬥上麵,幾乎不會想到反抗大明。
而這些得到提拔的人,竟然成了最忠心的奴仆。
他們自覺比其他人高尚多了,甚至會稱呼那些人為牲畜!
柳釗還能說什麼,你們高興就好!
自從船隊趕到了天竺之後,就不斷從大明運來軍火物資……彆誤會,沒有什麼好玩意。全都是淘汰貨。
“洪武三年造!這算是草菅人命嗎?”柳淳捏著一條上鏽的火銃,隨口道,兒子板著臉,一本正經糾正道:“洪武三年已經很新了,我這裡還有吳元年的,應該參加過收複北平的戰鬥,十足的文物呢!”
柳淳翻了翻白眼,“你師兄是不是也按照文物價錢賣給你的?”
“怎麼會?”
柳釗立刻搖頭,“他隻是換回了同樣重量的糧食……”
柳淳愕然,果然大胖子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