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打斷了付硯的話。
付硯一愣,朝著前方看了一眼,反應過來,隨即有些壞笑的看向身旁的人,十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充當著傳話筒道:“她說你假惺惺的!”
付硯十分自覺地將這個“評論”和“遷怒”送給了領座。
周世燕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很靜。
懶得搭理他。
付硯想了想,又繼續拱火道:“我們家小公主的意思是,她在娛樂圈這麼些年,早就被罵慣了,也不見你伸張正義,這會兒,在我這個二哥跟前,就開始假模假式了起來!”
兄弟和妹子之間,付硯背叛的自然是兄弟,維護的自然是自家白菜。
他添油加醋的站在妹子這邊,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跟著討伐著眼前的兄弟來。
卻見周世燕坐在半明半滅的陰影裡,他雙腿交疊著坐著,整個後背都貼在了真皮沙發上,原來的白色襯衣上不知何時套了件黑色西服,襯衣的扣子一直扣到了脖頸上最上一顆,全身一絲不苟,熨帖平整至極。
他的氣質偏優雅斯文,腿上放著資料,眼鏡上戴著一副銀絲邊眼鏡,左手隨手搭在了反著光的發著亮的奢華酒桌上,食指和中指微微分開,微微夾著透明的玻璃杯杯柱,左右來回輕微移動著,動作極其微弱,隻見玻璃杯裡的洋酒沿著玻璃壁輕輕晃動著,像是大海的潮汐,漲潮,又退潮。
看著,比旁邊那個真正的霸道總裁還要霸道。
他輕輕抬著眼,望著前方的付一馨,一直沒有接話。
靜靜的端詳了片刻,隻漫不經心的輕啟著薄唇,淡淡道:“就你?”
說著,嘴角一曬,又漫不經心的吐出兩個字:“也配。”
這話明顯是衝付硯說的。
隻說這話時,周世燕並沒有看向付硯,他雙目一直盯著前方,沒有收回。
直到看到前方白色的珍珠耳環在空中輕輕的來回晃蕩了下,昭示著主人微微牽動的情緒。
周世燕這才嘴角微微一勾。
這時,付硯嘴裡發出一聲:操!
野蠻又粗鄙的言論昭示著他西裝革履下真實的麵貌。
付硯是誰,他如今可是如假包換的霸道總裁,哪能被人懟,曾經的二世祖如今商場上的正經商人難得在舊友跟前擺擺譜,正欲反擊回去,結果,一偏頭,隻見周世燕不知何時已緩緩閉上了眼,閉目養神了起來,付硯滿腔的怨懟一時堵在了喉嚨裡。
“操,感情老子就是來受罪的!”
付硯說著,一杯洋酒直接入肚,他撇了眼旁邊假模假樣裝作假寐的周世燕,又看了眼坐在前頭一聲不吭的付一馨,忽而勾了勾唇,笑道:“感情你們倆吵了這麼多年,還沒和好呢!”
他一個霸道總裁努力活躍著氣氛。
然而回應他的是兩具仿佛不能呼吸的屍體。
車廂裡,一前一後,互不搭理,一片寂靜無聲,連個呼吸聲都沒有。
這安安靜靜的氣氛,能夠將人給活活憋死!
操,小醜是老子自己!
車子從海市的郊區,駛向城市另外一邊的郊區。
跨越了大半個城市。
許是恰好趕上了周末,略堵。
付家和楚家的老宅子都在老城區這邊。
路途有些遠,車裡一路安安靜靜的,周世燕假寐後起來翻看起了資料,付硯一直在壓低聲音接打電話。
付一馨在搖搖晃晃的路途中好像睡著了一下子。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時,腿上的黑色西服緩緩滑落。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牽。
車裡空調氣溫有些低,略涼,隻下意識地將西服外套當作空調被子往身上攏著。
一抹淡淡的香味忽而鑽入了鼻子。
像是一股純手中研磨的香料的味道,市麵上沒有的味道。
有些熟悉,又略有些生疏。
付一馨恍惚了片刻,將西服揪起一看,她神色愣了一下。
此時,外麵的天色已經全黑了。
城市的輝煌霓虹也漸漸漸行漸遠。
窗外一排排香樟樹已越發茁壯,枝葉密布,直接在頭頂環繞成一片片宏偉的樹蔭。
路麵有些陌生,越看,又越發熟悉。
看著窗外熟悉又生疏的回家之路,付一馨情緒略有些複雜。
一排排老香樟樹在兩側飛快移動著。
付一馨忽而想起了自己剛剛做的夢。
她夢到回到了小時候的一些場景。
那年,周宴後來的楚宴如今的周世燕剛剛被接到老宅子,院裡的男孩子都欺負他,她也跟著一起欺負瞎喊著:楚小三,楚小三,略略略。
文文靜靜白白嫩嫩的楚宴被他的兩個哥哥聯合小夥伴們一起圍攻著。
付一馨雖覺得他有些可憐,卻也一直抱著洋娃娃跟著瞎起哄著。
後來,才知道,可憐的是自己。
一晃七年過去了。
不著調的兩個兄長已經漸漸成熟沉穩,長成了參天大樹,如同道路兩旁的香樟樹似的,越發茂密威武。
而她自己,也早已經從從前那個嬌生慣養,不知世事的小公主被打磨成了堅韌無比,刀槍不入的付一馨,付滾滾,付變態。
一切都向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著。
未來會越來越好。
也終於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