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立德聞言一言不發的盯著周世燕,又掃了一眼被他十指相扣的付一馨,良久,終於目光一抬,衝著周世燕沉聲道:“你跟我上來。”
周世燕捏了捏手心,勾唇道:“好。”
說完,挑眉看了付一馨一眼,道:“等著。”
於是,就那樣,原本要挨訓的付一馨終於躲過了一截。
付一馨立在樓梯下,遠遠的目送著周世燕的背影同大伯的背影一前一後上了樓。
付一馨悄然鬆了一口氣。
待兩人的背影從視線裡消失後,付一馨微微抬起手看了一眼,不知是室內的空調溫度開得太高,還是怎麼的,手心裡濕濕潤潤的,竟在不知道的時候,冒出了一層溫潤的汗氣。
算他還算言而有信。
哼。
不然,她可跟他沒完。
要知道,大伯付立德可是付家除了付鵬以外,最為威嚴的長輩了,一方麵付一馨為自己躲過一劫而暗自鬆了一口氣,而暗自竊喜,另一方麵,又為狗男人接下來的遭遇感到幸災樂禍和同情。
哼,就這麼悶不吭聲的騙走了他的寶貝侄女兒,付一馨希望大伯狠狠的教訓、為難和羞辱他。
必要時刻,可以揮出付家祖傳的棍棒的那種。
付一馨甚至樂意為大伯效勞,將那根棍棒從付家的祠堂巴巴運送到二樓大伯的書房。
不說非得要讓那根棍棒朝著狗男人的背上惡狠狠的揮去,至少也得將那棍棒高高舉起,將人恐嚇威脅一頓,方不失付家應有的霸氣。
在周世燕被大伯問話的時候,付一馨則取代了他之前的位置,窩在沙發上朝著付老太太一臉傲嬌的耍起了“小脾氣“——
“哼,奶奶眼裡哪有孫女兒我啊,剛剛你家寶貝孫女兒都進屋了,你都沒瞅見了,隻顧和彆人家的聊得熱絡,將自家的寶貝孫女兒都給冷落了去,老媽說奶奶盼我回來盼了一整個下午了,看來老媽說的這些全都是哄我的,奶奶哪裡就盼著我呢,我看,是盼的彆人罷!”
“也是,人家可是高材生了,是咱們禦闔庭的小神童了,孫女兒算什麼,一個數學才考了十幾分的黃毛丫頭,哪配得上遭奶奶惦記呢!”
付一馨小嘴巴噠噠噠,從落座的那一刻,還不待付老太太開口,就一直叭叭叭的,沒停過,也絲毫不給對方插嘴的機會!
說著說著,冷不丁的就開始翻起了小時候的舊賬來。
是氣得付老太太伸著手指頭一直抖啊抖,幾次想要插話,又被付一馨的伶牙俐齒給堵了回去。
一直到付一馨一口氣終於噠噠噠完了,付老太太這才氣得將雙腳朝著地毯上用力一跺,遠遠的朝著端著湯盅過來的邱女士告狀道:“你瞅瞅,你瞅瞅,你這好閨女,不就是剛剛跟人阿宴在說話,沒留意到她進屋麼,這小丫頭竟記恨上了,小屁股還沒蹭上沙發還沒開始坐熱了,就朝著老太婆我一直數落了起來,竟還翻起舊賬來了,小時候數學考十幾分是我的錯麼,我當年就隨口念叨了幾句,這小丫頭片子竟一直記到了現在,這會兒又倒豆子似的給一軲轆全抖摟了出來,你看這小氣鬼小氣不,我看她就是來討債的她!”
“再說呢,我又不是為了彆人才冷落她的,我就跟阿宴多說了幾句話,她竟還吃醋了阿宴的飛醋來了,你說小氣不小氣,你說氣人不氣人!”
付老太太逮著邱書媛女士倒了一肚子苦水來。
邱書媛女士聞言瞪了付一馨一眼道:“不許欺負奶奶。”
付一馨聞言,非但不知收斂,反倒是一臉驚訝誇張道:“喲,老媽這會兒也看到我了,我還以為我是個透明人,剛剛是飄進來的呢。”
付一馨繼續拿話刺著邱書媛,一點兒也不給她麵子。
邱書媛女士聞言,頓時伸出手指,朝著付一馨腦門上點了兩下,隻又氣又樂道:“你這小孩兒,還作上癮了!”
說著,扭頭衝著付老太太聳了聳道:“這不,彆說您,將我也給遷怒上了!”
說完,邱書媛女士沒好氣的將手中的湯盅揭開了蓋子,朝著付一馨遞了來,沒好氣道:“快來,先趁熱吃上幾口,吃完了再來跟你奶跟你媽算賬也不遲!”
付一馨聞言傲嬌的朝著邱女士手中瞥了一眼,隻見邱女士手中端著的,正是一盅許久不見的雪梨仙燉?
付一馨一時有些詫異?
邱女士好久沒給付一馨鈍過這盅甜品了,沒想到今兒個這麼巧,備的竟是這一盅?
想到出發之前,臭男人對他媽的報備和囑咐,付一馨撇了撇嘴,半晌,緩緩將邱女士手中的雪梨仙燉接了過來,舉起勺子舀了一口,往嘴裡一送。
瞬間,一股淡淡的清甜味在嘴裡化開。
果然,喜歡的食物,始終還是喜歡的。
無論過去多久了,口味始終不會大變。
臉上所有的傲嬌、不滿,在這一瞬間,都仿佛隨著嘴裡的這一抹酥軟,清甜之物,開始煙消雲散了。
付一馨臉上的酸味終於一點一點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的是滿嘴的酥甜。
“哼,反正奶奶和媽咪往後不許再冷落了馨馨小公主,在咱們家,大哥排第二,我排第一,付硯排第三,至於他周世燕,隻準排在末尾,排在奶奶,媽咪,和大伯之後!記住了嗎,奶?媽?”
付一馨一邊吃著甜膩膩的雪梨仙燉,一邊抬著下巴,朝著付老太太和邱書媛女士一一叮囑和“教育”著。
付老太太一時咬咬牙,又氣又樂道:“往後哪個還敢不將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排在頭位,人還不得被你這張小嘴給念叨蔫巴了。”
說著,又哭笑不得道:“打小就愛跟人阿宴爭,都到眼下這個時候了,還眼熱著人家討人喜歡呢,也是,人阿宴小時候沒來禦闔庭時,咱們家小妹是最受長輩們喜歡的,可自打人阿宴來了禦闔庭,小阿宴就擠走了你的位置,變成大人們最喜愛的小孩呢,所以,為了這事兒,打小就愛跟人過不去是不?也不想想,奶奶為什麼喜歡人阿宴,還不是愛屋及烏麼?小丫頭片子,小氣巴拉的!”
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朝著付一馨腦門上直戳著。
結果,付一把一邊咬著勺子,一邊巴巴衝著付老太太道:“奶奶可不許糊弄我,什麼叫□□屋及烏?二十年前我跟他周世燕可沒有半毛錢關係呢,感情二十年前您就開始愛屋及烏呢?哼,偏袒人家就偏袒人家,還非得找借口!”
付一馨嘴裡含著雪梨含含糊糊說著,理智又清醒,絲毫沒有被老太太的話給糊弄了去。
老太太聞言,瞬間又瞪眼了,卻好似一時被她這小嘴給堵住了,辯駁不出半個字來,一口氣是上不來,又下不去,被她這話堵得徹底沒話說了,好半晌,隻沒好氣道:“奶奶二十年前就預感到了今天這一天,奶奶二十年前就預感到了他阿宴將來會成為我老太婆的孫女婿,這才對他喜愛有加的,總行了吧!”
老太太也毫不示弱的朝著付一馨“回懟”著。
這祖孫二人竟鬥得不亦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