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嗎?
用眼神傳遞著自己不滿的控訴,季嵐川細心地收好那節斷裂的紅繩,儘管有些麻煩,可若是秦征那邊沒有收獲,他也能用道術追蹤到對方的下落。
朱砂和符紙還沒到,兩人便收拾一番先吃晚飯,青年腳腕處的指印早已腫成一片,隻聽說對方是扭傷的張媽,不僅特意準備了活血化瘀的桃紅四物湯,還細心地替青年備好隨時可以替換熱敷的厚毛巾。
剛入行時也沒少受傷,可季嵐川卻從未受到過這樣“眾星捧月”的對待,他稍稍有些不知所措,卻又在心底偷偷慶幸自己能遇上秦家這些可愛的人。
——或許那場毫無預兆的車禍,就是師傅替自己求來的轉機也說不定。
小王的動作很快,哪怕是朱砂和符紙這麼偏門的東西,他也趕在秦宅門禁前買了回來,季嵐川打眼一瞧,發現那朱砂的顏色居然還很正宗。
拒絕再被當做小孩子一樣抱來抱去,清醒過來的季嵐川踩著拖鞋、兔子般地單腿蹦來蹦去,秦征看得好笑,便也任由對方自個兒去折騰。
不過,在青年妄想單腿蹦上二樓的時候,男人還是不放心地上前將對方按住,強行把公主抱改為半扶半托,季嵐川剛想稱讚自己機智,就發現兩人的接觸麵積比之前還要多。
被男人圈在懷裡向上移動,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輕灑在自己頭頂的鼻息,好在秦征此刻最在意的就是青年的傷勢,拎著一兜子畫符用具,他很快就把對方扶到了書房。
能讓秦三爺替人磨“墨”,這在整個城也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左手撐著桌子站好,季嵐川提起毛筆,周身的氣質瞬間沉靜下來。
他為人散漫,唯有在畫符時能專注幾分,赤色的朱砂沾染筆尖,青年筆走龍蛇,綺麗的眉眼間滿是肅穆。
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在對方收筆的刹那,秦征似乎感到有一股清新的涼風撲麵而來,桌上的符紙微微顫動,隨即又在被青年捏住一角後重回安靜。
“很神奇吧?”瞥見男人眼中的驚訝,季嵐川難得幼稚地炫耀,“我第一次見到時也這麼覺得。”
心情愉悅時做事容易不過大腦,話已出口,季嵐川才反應過來剛剛的說辭很可能會讓自己暴露,然而往日機敏謹慎的秦三爺,此刻卻像被美色衝昏頭腦似的、什麼都沒有多問。
偷偷在心中鬆了口氣,季嵐川還想趁機替男人多畫幾張平安符護身,誰成想秦征分分鐘便看破了青年的小心思,一把便按住了對方拿筆的右手:“不許胡鬨。”
放在以往,在書房重地燒符紙泡水這種事,季嵐川根本連想都不敢想,可誰讓秦三爺寵起人來進退有度潤物無聲,不知不覺間,某隻兔子便將秦宅當成了可以肆意撒歡的自家小窩。
火焰迅速升騰,入水後的符紙不僅沒有冒煙,反而還神奇地在水底燃燒起來,直到符紙燃儘,瓷碗中的水也依舊保持著清亮。
麻利地把用過的東西收回袋子,季嵐川小心翼翼地端著瓷碗準備回房,可秦征又怎麼會放任對方瘸著腿瞎折騰,穩準狠地“搶”過瓷碗,他不容拒絕地扶住青年的手臂:“走吧。”
糊裡糊塗地跟著秦征行動,五分鐘後,季嵐川也不知道自己的腳踝怎麼就落入了對方手中,好在兩人此刻都坐在床上,倒是沒有出現之前那種一方下跪的尷尬場麵。
讓青年白嫩的腳丫搭在自己腿上,秦征自然地用沾過符水的手指替對方擦拭,說也神奇,青年那原本青腫可怖的腳踝,竟真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回正常。
纏綿的痛楚被符水拔除,青年光潔的額頭也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傷處的知覺漸漸恢複,他甚至能感受到男人指腹溫熱的觸感。
怪不得網文中脖子以下都不能描寫,這樣社會主義的接觸好像的確能讓人聯想到富強與和諧……
腦子裡胡思亂想,從未與人有過親密關係的青年、完全沒有發覺男人周身的氣場已經改變,表情正經地替那小巧骨節塗抹符水,秦征低垂的眼底卻滿是一片暗色。
“癢。”
不知道被對方碰到了哪裡,季嵐川條件反射地瑟縮一下,見陰氣所化的屍毒已經完全消退,察覺到氣氛略顯古怪的青年,連忙收回腳想要後退。
可他卻沒能成功。
腳腕被寬厚的手掌輕鬆合握,季嵐川聽到男人嗓音低啞的警告——
“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