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煩悶,付宏達趁著妻子去浴室洗漱的空檔掏出手機、撥出一個熟悉卻沒有備注的號碼,可不知為何,枯燥的提示音響了又響,那位替他拘鬼轉運的李|大|師卻一直都沒有接起電話。
“宏達,”臉帶紅暈地從浴室走出,女人難掩激動地開口,“我懷孕了!”
手機啪嗒墜地,被巨大驚喜砸中的付宏達快步上前抱緊對方,可在瞥見供桌上陰森的白瓷壇之後,他興奮的笑意便倏地僵在臉上。
緩緩轉動眼珠移向房間角落,付宏達果然看到了死死盯著兩人不放的鬼童,他指著女人的肚子,天真又殘忍地露出一口尖牙:“爸爸……”
“媽媽的肚子裡,是個我很討厭的妹妹呢。”
*
“砰!”
暴|力開|鎖,帶著趙卓和一票保鏢上門找茬的季大師,隻覺得自己此刻頗有幾分影視劇中黑道大佬的架勢,一人一道靈符護身,青年捂著鼻子,謹慎地踏入眼前這間雜亂不堪的出租屋。
——倒不是付宏達小氣不肯給錢,隻是這些走歪門邪道的天師大多與骸骨屍蟲為伍,如果背後沒有勢力支持,就算富得流油,他們也隻能向老鼠一樣藏在避人耳目的角落。
“咳咳,”粗重的喘氣聲傳來,身形枯瘦的老者推門而出,“誰啊?鬨什麼……”
嗬斥聲戛然而止,看向青年手中垂落的紅線,他眯起渾濁的雙眼:“是你。”
昨晚老者曾短暫地上身鬼童,兩人也勉強算是有過一麵之緣,抽出方文整理的資料,季嵐川輕挑眉梢:“李大強?”
似乎很討厭這個過於接地氣的名字,被鬼童反噬的老者眉頭緊鎖,警惕地抓過桌上的符紙:“你想做什麼?”
“清理門戶。”
一字一頓,季嵐川將本該殺意十足的威脅說得風輕雲淡:“既然缺少師門教導,就隻能由我這個做前輩的出手管教。”
骨齡剛滿二十,春芽般鮮嫩的青年卻老氣橫秋地自稱前輩,可包括李大強在內,所有人都無法對此笑出聲來。
“妄動邪術,強拘魂魄,果然這個世界的天師還少些規矩呢。”
低聲輕笑,青年左眸遊魚閃倏,靈符加身的威壓瞬間爆開,趙卓等人毫無不適,可被季嵐川針對的老者卻感覺有兩座大山壓在自己的肩頭。
雙腿不受控製地打顫,李大強咬牙引燃符紙,並難掩心疼地摔碎藏在桌下的慘白瓷罐,撲鼻的惡臭湧來,看不見鬼童的趙卓,隻能看到一副副蜷縮成團的幼小屍骸。
陰風大作鬼哭狼嚎,季嵐川周身卻自有一層淺金光華籠罩,見自己煉製許久的鬼童被對方彈指打散,老者自以為明悟地吼叫:“果然,你也借了秦征的運勢!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又在這裡裝什麼清高!”
借秦征的運勢?
並指打散最後一隻鬼童,季嵐川不由嗤笑出聲:“這叫‘金光神咒’,答應我、以後多讀些書好嗎?”
“撲哧——”
明知這應該是個危險嚴肅的場合,但一旁的趙卓還是控製不住地笑出了聲,和去掉特效的米國大片一樣,無論演員們有多投入,觀眾們卻都隻想發笑。
好吧好吧,誰讓這是個普通人居多的世界呢。
壓下想讓趙卓見鬼的念頭,季嵐川歎了口氣,三下五除二地用法決封住李大強的氣感,這是前世天師協會常用的手段,無法引動陰陽二氣,任憑李大強的理論和步驟再怎麼標準,他此生也隻能做個紙上談兵的“玄學家”。
倒賣屍體算不上什麼重罪,卻也能讓對方在監獄裡呆上幾年,拜托身後的黑西裝大哥們處理好現場,季嵐川相當熱心地撥打了報警電話。
拋開符咒與鬼童,李大強也就是個落魄的常人而已,反抗不過秦三爺親自挑選出的保鏢,他認命地癱坐在屍骨之中,萬分後悔昨天招惹了這個看上去格外好欺負的“小娃娃”。
不想在這充滿怪味的房間裡多呆,季嵐川便獨自走到門外去等警車的到來,雖說會威脅到秦征的隱患已經被順利解決,可他心裡卻還是有一股沒緣由的不安。
“行啊季嵐,”不放心青年獨處,自認為還沒有暴露的趙卓儘職儘責地演戲,“這麼多專業的保鏢,你是從哪裡請來的?”
早已看穿真相的季嵐川:……。
有對比才有差距,和秦征身邊精明能乾的方特助相比,他身邊這個對接人就顯得格外愚蠢。
悠悠望天,第六感極強的季大師,莫名覺得養小鬼這件事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