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對方左眼的古怪,付宏達顫顫巍巍地開口,他懷中的女人跟著抬頭,正巧撞進青年遊魚浮動的左眸。
一黑一白首尾相連,那正是z國人再熟悉不過的陰陽太極圖。
沒有理會付宏達夫婦對自己左眼的關注,季嵐川將那鬼童抓到兩人麵前,慣例般地解釋說明:“魂飛魄散,沒意見吧?”
不管這鬼童生前遭遇多少苦楚,都不能抵消它為禍陽間的事實,季嵐川不是聖人,沒閒心也沒能力去超度感化對方。
仿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鬼童竟然動用所有力量化回可以被普通人看到的嬰孩模樣,他生的玉雪可愛,微微向“父母”伸手的模樣更是能軟化所有準媽媽的心腸。
沒有見過對方猙獰可怖的一麵,有孕在身的女人本能地想去伸手抱抱眼前笑著的男嬰,付宏達反應極快,一把便將妻子拽到身後:“季大師,請您動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男嬰在季嵐川指下化為一縷焦臭的飛灰,從始至終被蒙在鼓裡的女人抓緊丈夫的衣袖質問,聯想到對方最近怪異的舉動,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供桌上碎裂的瓷壇:“付宏達!你居然把彆人的屍體供在家裡!”
小小的骸骨蜷縮成一團,從裝著屍油與葬土的壇子中滾落出來,那味道難聞得很,刺激得女人很快便乾嘔出來。
擔心對方肚子裡的孩子,付宏達忙不迭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當時他被債務逼得走投無路,隻得劍走偏鋒用這麼邪門的手段。
“所以說,我們現在的吃穿用行都是用剛剛那個孩子換回來的?”推開丈夫的攙扶,女人一字一頓地質問。
察覺到對方情緒不對,付宏達極力辯解道:“話不能這麼說,我也有很努力……”
“夠了!”打斷男人的狡辯,女人看向付宏達的眼中滿是疲憊,“努力?你的努力就是靠養屍體轉運嗎?”
“付宏達,你真讓我失望。”
“你以為我願意嗎?我還不是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在外人麵前被妻子指著鼻子罵,自覺丟臉的付宏達也升起一股火氣,他卷起衣袖,將青筋暴起的胳膊遞到對方眼前,“這鬼童要用精血喂養,可我從來都沒想過去要你承擔!”
“為了我?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隻愛錢的女人嗎?”
“難道不是嗎?在公司瀕臨破產的時候我們吵過多少架你數過嗎!”焦躁地踱步,付宏達說話的音量也不自覺地放大,要不是有事業和家庭兩層重壓,他又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為了妻兒,他甚至犧牲了自己後半生的財運。
“容我提醒一句,”被兩人吵得心煩,看不慣付宏達推卸責任的季嵐川,慢悠悠地點明事實,“鬼童的反噬已經開始,下定決心舍棄財運,真的沒有你自己怕死的原因嗎?”
眼前這對兒夫婦的感情他不好評價,但有因必有果,付宏達實在沒必要將犯錯的理由都推在妻子身上。
懶得再看這出夫妻不睦的倫理大戲,沒有得到任何線索的季嵐川便打算收工回家,可誰料他剛剛轉身,就被捂著小腹的女人叫住:“大師,請問我還能為那個孩子做些什麼?”
“你不怪他?”很少見到這樣的委托人,季嵐川饒有興致地回頭,“如果我沒來,他就會害死你肚子裡的骨肉。”
“可是您來了。”
定定地看向青年,女人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做戲的痕跡,難得遇到如此有趣的事情,季嵐川好脾氣地開口:“人死如燈滅,若你真想為他做些什麼,就好好收斂安葬他的屍骨吧。”
用於養小鬼的亡魂大都身不由己強行被拘,能看透表象選擇放下,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對方倒也算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你還管他做什麼!多晦氣的東西!”
聽到付宏達不讚同地反駁,季嵐川突然明白了對方命中無子的真正原因,三觀不合是為感情中的大忌,這兩人八成會在近幾個月內選擇離婚。
謝絕付宏達夫婦要送自己下樓的提議,季嵐川很快便離開了那個充滿屍臭的房間,好在他有金光神咒護體,才不會因此弄得滿身異味熏到旁人。
還是得回家洗個澡才行……
拿出手機翻到李慶的電話,季嵐川剛想叫對方來接自己,就收到了來自趙卓的短信——
【你在學校嗎?不要隨便出門,有一大群記者正在找你。】
不解地點開對方發來的鏈接,季嵐川蹙著眉發現原主的名字正明晃晃地掛在熱搜第一。
和秦子珩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