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爺的身體素質極好, 平日辦公之餘,老宅裡的健身房也不是擺設, 至少在季嵐川穿越過來的這幾個月, 對方連個頭疼腦熱都未曾有過。
“感冒了?”急忙將人拉進吹著暖風的車裡,季嵐川稍顯埋怨地緊了緊對方的衣服, “零下十幾度的天氣,就您還穿著大衣耍酷。”
低低地清了清嗓子,秦征罕見地沒有出聲反駁, 剛剛打開車門冷熱交彙的那一瞬,他的喉嚨忽然就止不住地開始發癢。
“無妨, 回家讓張媽煮些薑湯就好, ”調整好呼吸的節奏, 秦征抬手示意李慶開車,“元旦的時
候秦家人都要在本家相聚,你要不要抽空和我回去一趟?”
不放心地將對方大衣的紐扣全部係上,季嵐川有些詫異地抬眼:“回本家?”
如果他沒記錯,白時年也是在這個冬天上了族譜。
“嗯, ”知道青年還沒有考慮好結婚的事情, 秦征點點頭補充,“老一輩定下的規矩,隻是一起跨年走個形式。”
若非如此, 以秦三爺的性格,絕不會參加這種人多且雜的“家宴”。
秦家老宅隻留給曆代的家主居住,其餘在族內有威望有貢獻的長輩則是住在更清淨也更偏僻一些的金水灣, 那裡不僅是秦家發跡的地點之一、還住著許多同姓族人,被稱為本家也不足為奇。
穿越過來的首次跨年,季嵐川當然要和秦征膩在一起,不過想起即將到來的期末考,他回答時的語氣便有幾分猶豫:“元旦我肯定放假,但返校之後有好幾門考試,我得多留點時間閉關複習才行。”
以他那慘不忍睹的缺勤天數,平時分什麼的根本就沒辦法指望。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催著對方上進的秦三爺也算親自體會了一遭,扒開青年拽著自己衣襟不放的小手,秦征寬慰地勸道:“沒關係,就住一晚。”
“嗯!”
有了不用學習的新借口,季嵐川當即樂顛顛地點頭應聲,車內的氣溫回暖,他的臉頰很快就染上了一層粉撲撲的顏色。
怕青年被一冷一熱激得著涼,秦征還特意讓李慶將空調的溫度調低一些,可事實證明,隔三差五就被對方用功德金光“滋潤”的季嵐川,壓根不像男人所擔心的那樣脆弱。
近來忙著學習和捉鬼,青年本就不大的小臉更是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得知對方要在元旦時跟著三爺回本家,掌勺的張媽火力全開,終是踩在這一年的尾巴尖上把季嵐川減掉的肉都補了回來。
抬手戳了戳青年臉上的軟肉,秦征滿意地眯起眼睛:“胖了。”
“哪有您這麼誇人的,”將手中的筆記向對方懷裡一塞,季嵐川低頭瞧了瞧自己滿身學生氣的打扮,“我就穿這個過去,會不會顯得不夠正式?”
說也趕巧,青年在31號那天恰好是滿課,因為要提前回本家迎接新年,季嵐川連衣服都沒換就匆匆趕來和男人彙合。
“要什麼正式,隻是隨便吃頓飯而已,”牽起青年垂在身側的左手,秦征領著人向不遠處古香古色的中式彆墅走去,“走吧,他們都在等你。”
手腕強硬,男人在秦氏本家內的威信自不必多提,除開幾個拎不清的老頑固,大多數人都對這位力挽狂瀾、救秦氏於水火的家主充滿敬畏。
十餘年前,正值壯年的秦家二老因為一場意外猝然離世,群龍無首的秦家落在外人眼中,簡直就是一塊誘人且不設防的噴香肥肉。
若非秦征以最快的速度挺身而出主持大局,風雨飄搖的秦家早就該被虎視眈眈的對手瓜分乾淨,也正因如此,他才會不顧外界的議論早早物色培養繼承人。
來時的路上有些堵,等季嵐川進門的時候,屋內的客廳已經坐了許多人,有秦征在身邊作陪,他很快便迎來了一波隱晦卻不冒犯的打量。
秦三爺出場自帶消音效果,原本還有些熱鬨的說笑聲很快便降了下來,坐在媽媽懷裡的女孩眨了眨眼,初生牛犢不怕虎地嚷了聲“三嬸”。
三嬸。
對上女孩黑葡萄般滴溜溜亂轉的杏眼,季嵐川滿臉窘迫,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應聲。
“這是季嵐,”嘴角揚起一道不易察覺的愉悅弧度,秦征對著那勉強能算作自己侄女的女孩說道,“你直接叫他哥哥就好。”
尷尬的氣氛瞬間破冰,在場眾人偷偷交換了個眼神,隻覺得對方看上去確實要比往年更好接近一些,尤其是那些“明”字輩的長輩、恍惚間竟以為自己看到了年少時的秦征。
從口袋裡摸出塊奶糖遞給女孩,季嵐川很快便被總裁爸爸牽著手拉走認人,一圈下來,他發現秦家也不全是秦子珩、秦明禮那種奇葩。
——想來也對,若是翻遍秦家都找不出一個正常人,秦征當年又何必去費心費力地保住他們?
按照族譜來講,能讓秦征出言介紹的長輩並不算多,季嵐川挨個打過招呼,手裡很快便多了一疊頗為喜慶的紅包,這些紅包沒什麼厚度,塞得大多都是設置為初始密碼的銀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