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請你喝酒。”吳中元拿過老乞丐手中的破碗,隨手將其扔掉,然後拉著老乞丐的手往北麵的酒肆走去。
吳中元能感覺到老乞丐在發抖,也知道老乞丐明白了他此舉的用意,他扔掉老乞丐的飯碗,就表示老乞丐以後不用要飯了,拉著老乞丐的手,就表示禮聘敬重。
這時候酒肆都是開門的,夜市結束,人都會過來吃飯,這裡的酒肆也分為高中低檔,最好的在最北麵,吳中元一直往北走,去了最好的那家酒肆。
酒肆門口站著夥計,見三人來到,立刻笑臉上前,但笑臉並不一定就是歡迎,也可能是婉拒,“這位客官,時辰尚早,鄙店還不曾起灶……”
不等夥計說完,吳中元就拿出一枚補氣丹藥塞給了他,拉著老瞎子走了進來。
夥計識貨,知道來了金主,立刻殷勤招呼。
老瞎子衝吳中元說道,“西街有湯池,與你的友人一些易換之物,洗去這一身囚牢晦氣。”
吳中元雖然擔心老二會趁機溜走,卻仍然聽從了老瞎子的建議,拿出一把銅片塞給了老二,“去洗個澡,再買身乾淨衣服。”
老二接了銅片在手,愕然看他。
“還愣著乾什麼,快去快回。”吳中元衝其擺了擺手,然後拉著老瞎子自大堂正中的座位就座。
在現代酒宴上,主陪通常在麵對著門的位置,主陪右手邊是一席,左手邊是二席,而背對著門的位置是副陪,副陪右側是三席,左側是四席。
但是在古代,並不是這樣排位的,不管門在哪兒,坐北朝南的是尊位,東為二,西為三,南為主人的位置,吳中元將老瞎子安放到了正北的位置,老瞎子衝吳中元彎腰深揖,然後坐了。
老瞎子根據腳步聲,確定了夥計所在的位置,“上門板,打烊。”
“彆關門,四門大開,門前掛紅。”吳中元正色說道。
這時候家有喜事才會掛紅,吳中元這麼做等同告知眾人他在禮聘老瞎子,這種作法跟明媒正娶有些相似,光明正大,進出正門。
吳中元此言一出,老瞎子好生激動,連連擺手,“不必了,不必了。”
“掛。”吳中元衝夥計做了個手勢。
“不必了,”老瞎子惶恐站起,“這裡人多眼雜,如此作為,弊大於利。”
吳中元攙他坐下,“禮不可廢。”
“你便不怕自己看走了眼?”老瞎子問道。
“世人皆醉我獨醒。”吳中元笑道。
老瞎子聞言麵露欣慰,和聲商議,“心意到了就好,門可以開著,紅就不要掛了,可否?”
吳中元想了想,衝夥計抬了抬手。後者會意,點了點頭。
“請問高姓大名,祖籍何處?”吳中元看向老瞎子。
“天厭之人,不言名姓。”老瞎子搖頭說道。
吳中元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堅持追問,老瞎子既然不願說,自然有其不願說的理由,沒必要勉強。
“既然你不願講說自己,便說說我吧。”吳中元笑道。
老瞎子知道吳中元在考他,沒有立刻接話,沉吟良久方才緩緩說道,“令尊乃熊族大吳吳昊,令堂乃鳥族大貴人黎千羽,您乃金龍轉世,名中元,時年雙十,得天命眷顧,已得熊族黃龍術,鳥族青龍甲,又得牛龍鐧,鸞鳳劍,雁鳳弓,猁龍棍,龜龍盾……”
“嗯?”吳中元皺眉。
聽他鼻音,老瞎子隨口解釋,“你或許還不知道,你當日放生的那條鮫人乃東海人魚一族族長逐浪的獨子。”
“你如何知道這些?”吳中元驚問,他早就知道龜龍盾在逐浪手裡,卻不知道那天放生的小鮫人是逐浪的兒子。
“當日你們離開不久,逐浪就化身前來,拿了那老鱉,活剮逼問,”老瞎子說道,“重情之人必定重義,你並不知道那鮫人與他的關係,卻仍然出手相救,無有所圖卻施恩於人,何其難得,來日你若有需求,他自會鼎力相助,你且說這龜龍盾是不是也已經歸了你?”
“你雖然目盲,心卻不盲。”吳中元由衷之言。
“瞎眼之前我也看不得這麼清楚,眼瞎了,心才亮了。”老瞎子說道。
“關於我,你還知道些什麼。”吳中元問道。
“便不是金龍轉世,你也可以成就大事。”老瞎子說道。
“何出此言?”吳中元追問。
“你乃仁善聰慧之人,且有識人慧眼,又有容人之量……”
“何來聰慧?”吳中元插嘴。
“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危機四伏,殺機四起,若非心智過人,你活不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