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擺手,會議結束。
其他軍長相繼走出會議室,元帥聯係了元老。
走在最後的威廉聽到,元帥嗓音低沉,在說著什麼“他沒事”、“也許會回來”等字眼。
威廉回頭看了眼,一轉頭就發現蒙威冷冷的盯著自己。
他冷哼:“你是故意的吧?說什麼積累軍功,其實是想弄死薑清曼。”
蒙威沒有說話,但眼神閃了閃。
這表情落在威廉眼裡,就是他說中了!
“蒙威,”他厲喝了一聲,“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薑清曼是我的人,你休想動她。”
話罷,威廉大步離開。
他要想個法子,把薑清曼掉回來,積累軍功有幾個月就夠了。
等薑清曼回來,就給她升職,到時候整天在蒙威麵前晃蕩,膈應不死他!
蒙威看著威廉的背影,良久之後嗤笑了一聲。
他摸著機械義體的拇指,金屬光澤的拇指內側,刻著個眯眼狐狸的圖案。
蒙威低頭看了眼狐狸:“薑清曼的踏腳石有了,很快她就能爬上來……”
一切,都在狐狸的算計之中。
那隻狐狸突然聯係他,還要他扶持薑清曼。
但在明麵上,他卻要裝作不待見薑清曼的模樣,這個“扶持”交給死對頭威廉去乾。
隻有這樣,薑清的晉升速度才會最快。
蒙威一直都這麼做的,他和薑清曼配合默契,果不其然威廉直接就跳坑了。
蒙威搖了搖頭,狐狸不愧是狐狸,還好他從來沒二心,也壓根不想當狐狸的敵人。
八百個心眼子,算不過根本算計不過。
暫不說軍部那邊,骷髏堡壘裡。
所有的星盜都喜氣洋洋,整個堡壘都洋溢著歡快
() 的氣氛。
當天晚上,堡壘裡舉行了慶祝會。
這些刀口舔血的星盜漢子,圍著電子篝火,大口吃著烤肉,喝著廉價但管飽的黑麥啤酒。
載歌載舞,格鬥比賽,機甲摔跤,好不熱鬨。
薑喬嘗了口黑麥啤酒,入口冰涼清甜,進入肚腹後,又有一股熱熱的氣流襲裹五臟六腑。
口感不錯,薑喬遂多喝了幾杯。
慶祝會一直鬨到半夜,堡壘裡還清醒的人沒幾個。
竹貳抱著嫩竹筍,傻笑著在和林幽劃拳。
林幽偷摸開了潛龍係統,將竹貳灌翻,不過她也好不到哪去,走起路來左右搖晃。
長生應該是唯一清醒的人,上回跟薑清曼喝了酒,才一口就被壓著咬了脖子。
自那以後,他就不和薑清曼以外的人喝酒。
他看著窩單人沙發裡沒動靜的薑喬:“小薑喬你怎麼……”
長生話還沒說完,轉過去一看,對上雙濕漉漉、軟乎乎的黑眸子。
長生:“……”
這也是個醉了的。
對比其他人,薑喬喝醉後非常乖。
她不多話也不鬨,就安安靜靜的呆角落裡,抱著啤酒杯,像個漂亮的瓷娃娃。
長生搖頭:“小薑喬,要我帶你去休息嗎?”
薑喬呆呆的看著長生,歪頭想了半天,適才慢吞吞的點了點頭。
她這遲鈍的反應,和平時的作風大相徑庭,惹的長生想笑。
他彎腰去扶人,手才碰到薑喬胳膊,一點金光迸發出來,把他的手彈開。
長生愣了一下,人還沒反應過來,身後就響起噠噠腳步聲。
“我來。”低沉的嗓音傳來,同時一道修長的身影越過長生,走到薑喬麵前。
長生驚喜了下:“老大,你什麼來的?怎麼不提前說,我好去接你。”
敖低下頭,對上一雙茫然的黑眸:“醉了?”
他拿過薑喬手裡的啤酒杯,皺眉問長生:“她喝了多少?”
長生莫名心虛:“應該沒多少吧,誰敢灌大小姐的酒?”
敖俯身,看著薑喬的眼睛:“我送你去休息。”
薑喬很慢的點頭,然後伸出手,纖細的食指勾住了青年的大拇指。
她沒有說話,冷白的小臉一如既往,如果不是反應比較遲鈍,根本就不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長生有點樂:“她喝了酒怎麼這麼乖?”
敖瞥他一眼,長生趕緊捂住嘴巴。
敖彎腰把薑喬抱起來,長腿一邁就朝房間去。
長生在後麵揮手喊:“老大,堡壘裡你的房間還留著,每天都有人打掃的。”
聞言,敖腳步一頓,立刻拐了個彎。
長生眼皮一跳,真要把人抱自己房間去啊?
他壓低嗓音叮囑:“老大你彆那啥,小薑喬都還沒二十歲呢,我聽說人類血脈返祖,至少得二十歲後才完全發育完成……
”
他吧啦吧啦(),囉嗦的敖抽他一金光。
薑喬打了個嗬欠∨()_[((),軟乎乎的窩在青年懷裡,垂順的黑發披散,晃動的發梢掠過敖的手背,帶來微微的清涼。
敖餘光瞥她一眼:“這麼不能喝,下次少喝一點。”
也不知道薑喬聽沒聽到,隻拿腦袋像貓兒一樣蹭了蹭敖的肩。
濕熱的呼吸噴灑,透過薄薄的黑色襯衣,悉數拂到皮膚閃,顫栗起絲絲的悸動。
敖聲音更低了:“彆亂動。”
薑喬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呆呆的盯著他的側臉。
忽的,她開口說話了:“元……元……元什麼?”
敖離得近,聲音斷續仍舊聽清了。
他並不意外:“想知道我的名字?”
薑喬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她還不知道,他的本名叫什麼。
敖薄唇輕勾:“你喝醉了,我現在告訴你,等酒醒了過後,你會忘記。”
這句話有點長,傳輸到薑喬的腦子裡,她花了半分鐘才懂意思。
“不會,”她聲音很淺,暈乎乎的又打了個嗬欠,圓潤的眼尾利析出一點濕潤,“不忘的……”
她嘟囔著,聲音又輕又軟,就像是甜甜的棉花糖,輕的沒有重量。
這當,敖的房間到了。
他進門把人放那張超大的圓床上,讓薑喬坐好。
“你的房間肯定沒我的舒服,你先睡這邊,”他單膝蹲下,幫薑喬去鞋襪,“先睡覺醒酒,睡醒了我告訴你。”
薑喬低頭,黑發從肩垂落。
她定定看著敖的眼睛,深邃的琥珀色,熱烈的色澤宛如傍晚天際穠麗的火燒雲,封存著溫暖的夕陽。
敖還在說:“想喝水嗎?要不要加砂糖?或者檸檬水?”
他思索著,有些人喝醉了就會口渴。
驀地,微涼的指尖碰觸上他的眼睛。
敖動作一頓,微微抬頭看她。
薑喬笑了笑:“漂亮。”
她在讚美,青年的眼睛很漂亮。
霎那,敖那雙琥珀色的眼瞳裡,溢起了點點鎏金。
他凝望薑喬的黑眸:“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純粹的黑色,幽深的濃度,像是寂靜的夏夜。
薑喬收回了手,不說話了。
敖幫她脫了外套,讓人躺好,又扯了被子過來蓋。
結果一回頭,那雙漂亮的黑眼睛還大睜著,絲毫沒有閉上的意思。
敖忍不住笑了:“不閉眼睛怎麼睡覺?”
薑喬看了他一會,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來。
袖子滑落,露出少女瑩白如冷玉脂的胳膊,那胳膊一夠,纏住了青年的脖子。
她稍稍一用力,拽著敖的脖子往下拉。
敖沒反抗,順著她的力道壓低身體。
那雙琥珀眼眸變的格外幽深了:“薑喬?”
薑喬嗯了一聲,
() 還一個勁的讓他繼續往下低頭。
敖雙手撐在她的身側,是一種近乎擁抱的姿勢,彼此之間空間無限縮小。
“你,()”支撐的那雙手抓住被子,手背微微鼓起青筋,敖在忍耐,你想做什麼??[(()”
從頭至尾,即便薑喬睡在他的房間裡,敖沒有任何旁的心思。
她年紀確實還小,眼下他的情況也不是最好。
作為天賦自帶長生的返祖血脈,敖根本就不著急。
他甚至可以等薑喬再長大一些,所以現在不急。
於是,他穩住身體,任憑薑喬如何拉,都不再動分毫。
“你好好休息。”青年嚴肅的繃著臉。
薑喬卻著急了:“貼。”
敖不動她就自己動!
是以,敖就看著薑喬蹭的一下坐起來,那張小臉猛地湊上來。
咚!
敖心臟重重一跳。
下刻,薑喬的額頭貼上了他的額頭。
不同的體溫接觸,逐漸交織傳染成同一溫度。
薑喬:“貼貼……共感……”
敖:“……”
原來隻是為了共感。
一時間,敖竟是分不清到底是失落多一點,還是慶幸多兩分?
他還以為她是想那什麼……
“咳,”青年頃刻一聲,耳朵尖逐漸發燙,“你躺好我再和你共感。”
薑喬眨了眨眼,似乎在分析這句話。
緊接著,她重新躺回去,乖乖的拉好杯子,隻露出一雙黑浚浚的眼睛看著敖。
敖立刻就不自在了,他站起身在薑喬的注視下,慢吞吞的脫掉外套。
隨後,再慢吞吞的躺到另一邊。
躺在同一張床上,枕著同一個軟枕,一偏頭就能嗅到烏發的幽香。
心跳有點子快。
敖暗自深呼吸,繃著麵無表情的臉,側身麵朝薑喬。
他冷冰冰的說:“轉過來對著我。”
薑喬乖乖轉身,覺得距離遠了,還蹭蹭把腦袋挪過去。
敖:“……”
心跳……更快了……
他大手往後一伸,掌住薑喬的後腦勺,往額頭上一湊。
兩人再次額頭相抵,近的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敖嗓音微啞:“把眼睛閉上,快點睡覺。”
薑喬立刻就閉上了眼睛,並儘量快速睡過去。
敖卻是沒閉眼,他就著這般近的姿勢,視線一寸寸看過薑喬的臉。
臥室裡,安靜的隻能聽到空氣在流動。
他第一次發現,薑喬的眼睫毛又長又翹,是和頭發一樣的黑色,顫動的時候像兩把小扇子。
她的皮膚很白,細膩的看不到毛孔。
經常在田間地頭勞作的人,居然半點都沒被曬黑。
她的鼻子小巧挺拔,在整張臉上是最秀氣的存在。
粉白的唇不薄不厚,嘴角天然
() 微微上翹,唇珠明顯,是最適合親吻的那種,軟嫩濕糯,像是草莓奶糖。
敖的眸色深的可怕,後頸慢慢泛起細細的金色龍鱗。
這是返祖者情緒波動過大的征兆。
突然,他的手一僵,體內另一股意識在爭搶身體控製權。
敖猛然回神:“彆搶了,我不會做什麼。”
龍的聲音很冷:“不相信你。”
見薑喬的呼吸放緩,確實是睡著了,他往後挪了挪,拉開一個安全距離。
對龍的質疑,敖嗤笑了聲:“我自己不相信自己?”
龍嘲諷:“嗬。”
敖一思忖:“確實,我不待見我,我也不相信我,如果可以我還想殺死我。”
一直以來,他的確是這樣的想法。
龍:“共感。”
敖收了爛七八糟的想法,伸手牽住薑喬的手,一點柔和的金光,從他身上蔓延到薑喬身上。
於是,薑喬做夢了。
她站在金色的空間裡,將剛才所有的事回想了一遍。
這是種很神奇的感覺,她知道自己在做夢,而且還記得剛才發生的事。
比如,她拉著敖貼貼腦門,鬨著要共感。
比如,她是在敖的房間裡休息的。
記憶從現實蔓延到夢境裡,毫無違和感的無縫銜接,是種十分有意思的體驗。
薑喬揉了揉太陽穴:“敖?你可以出來了。”
金色的空間裡,沒有人回應,也不見巨龍的身影。
薑喬也不奇怪,她抬腳往前邁動半步。
霎時,空間激蕩變化。
她走出去一步,整個人已經站在了太空宇宙裡。
太空裡沒有光線,聲音也無法傳播。
在薑喬視野裡的,隻有密密麻麻的隕石。
薑喬一眼就認出來了,這隕石群正是上次共感時,她夢見“玄鳥二代”的場景。
她那次,借了敖的力,化為金龍為玄鳥二代衝出一條路來。
薑喬四處觀望,沒在漆黑的太空裡看到玄鳥。
她側耳凝神,也沒再聽到陌生的華夏人聲。
這次的共感夢境,什麼都沒有。
薑喬立時就索然無味了:“敖,我不做夢了,可以中斷共感了。”
話一說完,那片宇宙消失。
寬大的圓床上,琥珀色的眼睛緩緩睜開。
昏暗的光線阻擋不了他的視線,他看著少女眼尾緩緩暈開一點濕潤。
在心底,順著共感傳過來的情緒是……
悵然若失。
他伸手,溫潤的指腹輕輕掠去少女眼尾的濕潤。
“沒關係,”他低聲說著,“沒關係的……”
那群人不在了,再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也沒關係的。
他會陪著她,一直都陪著她……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薑喬睫毛顫了顫,適才睜開眼睛,長生就在門外喊:“小薑喬不好了!”
“黑星出事了,快起來!”
黑星?出事了?
薑喬蹭的坐起來,連外套都沒拿,直接就衝到房間外麵。
她都沒注意到,敖跟著她起來,就走在她身後。
薑喬:“出什麼事了?”
長生看了兩人一眼,衣服是皺的,不過好歹穿著在。
他語速飛快:“你收拾一下,五分鐘後會議室集合,薑鏡和老胡也在。”
薑喬點了點頭,幾步回去胡亂穿上外套,小跑著進了洗手間。
敖皺眉,看著忙碌的薑喬,又回頭看著長生。
長生壓低聲音罵了句:“那群輸不起的玩意兒,掀了桌子直接對黑星出手了。”
薑喬過來:“攻擊潮?”
長生神色凝重,他說了句話。
——“黑星攻擊潮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