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滄痛苦地哽咽著,他的熱淚噗噗落在她的鎖骨上,聲音沙啞:“淼淼……求求你,求求你……”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依照林淼的性格,她自持著清高冷傲與心機,也不會輕易脫口說愛意,但他今日不知道怎麼回事,將她緊緊揉在懷裡,像是揉著珍寶,一刻也不願意放鬆。
於清滄口中呢喃著,懇求著,宋渺被他的行徑弄得心中微動,麵上依舊是冷漠神色,她輕輕冷笑了一聲:“於清滄,你非要這麼自甘下賤嗎?”
他的身子一僵,熱淚重重砸在她的耳畔,呼吸聲哽咽而微弱。
宋渺並不想惹上他這個麻煩——尤其是在主線任務中的特定對象沒有他時,讓他作為支線任務的對象雖說可以,但是很明顯,於清滄愛慕的是富有心機清高孤傲的“林淼”,誰知道最後任務結束判定的時候,是將他的愛意算給她,還是從前的那個角色“林淼”?
她暫且還不想嘗試,為今隻想儘快讓他放她走,恢複人身自由。
——儘管這看上去很難。
林淼也曾多次在這被囚禁的三十多天裡,讓他放她走,但是於清滄並未同意,他將她視作禁胬,又怎會輕易放手?
她不抱希望地重複林淼曾說過的話:“於清滄,你放我走好不好?”
於清滄沒有立刻回答,須臾之後,才低聲說:“……好。”
宋渺睜大眼,她猶豫不決忐忑不安地重複了一遍:“你放我走?”
“是,放你走。”
於清滄鬆開了她,清俊的麵容,有著深深的癡戀,他突然高聲說:“淼淼,我真的好愛你,愛你……”
宋渺被他的揚聲嚇到,而就在下一秒,他話音剛落,地下室的門就被破開。
“哐”的一聲巨響。
鼎沸的人聲,隨著破開的門一起傳入她耳裡。
地下室裡難得透入點天光,明亮得宋渺幾乎睜不開眼,她茫然地坐在地上,眼前一片白光,淚水在強光刺激下不自覺沁出。
於清滄的大笑聲,夾雜著許多人的聲音,宋渺聽見趙錚雲說:“……鶴瀾,把她解開。”
僅見一瞬,一隻修長的手來到她跟前,穿著警服的男人動作輕柔地給她解開鐵銬。
他的動作就算再細致,也仍然讓她感到微疼,多日來沒有鬆開的束縛,早將她的皮肉摩擦得漸薄,她眼中淚意慢慢沁出,和著強光的淚,嘶嘶作痛。
這痛意讓她心火更熱,渾身發軟。
於清滄已經被人鎖住,他站在不遠處,呢喃著她的名字,說他愛她。
宋渺踉蹌隨著男人的動作起來,他半扶著她的肩膀,而她在站穩後,徑直走到於清滄麵前。
於清滄眼中有亮光閃爍,他想要再伸手觸碰她,但他的雙手被警察背在身後,他無法挪動,隻能癡癡看著她走近,看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低聲問他。
“於清滄,你愛我什麼?”她歪著腦袋,定定不解地看他。
冷涼的聲線,或許還帶點茫然不解,她像是個不明白地球為什麼是圓的小女孩,企盼地站在於清滄麵前,鍥而不舍地問。
於清滄茫然地環視四周,他看到很多熟悉的人,麵上的神情或是驚疑或是冷嘲,他深深看她一眼,慢慢笑著說:“就是愛你啊。”
“我怎麼知道,愛你什麼呢?你這麼好,我舍不得不愛你的全部。”
壞的你,貪戀權勢的你,我都喜歡。
……
宋渺被鶴瀾半抱著送到急救車裡。
她頭腦嗡嗡,眼神恍惚,因為多日被囚禁在地下室,皮膚是病態的蒼白,眾人破門而入,警察將於清滄帶走後,她就被急救車帶走。
事實上,哪怕於清滄再愛林淼,他出於嫉妒之下的囚禁,本身就帶有傷害性,林淼在這些天裡食不下咽,加上缺乏運動,環境陰暗,體格變得脆弱不堪,她閉眼躺在擔架上,醫生給她喂了一點葡萄糖。
急救車上除了醫生,沒有旁人,趙錚雲與鶴瀾二人送她到急救車後,就兀自離開。
宋渺聽到同行的醫生低聲說:“這是林家那個被收養的女的吧?”
另一個醫生說:“是吧,看她也蠻慘的,談個戀愛還被這種瘋子給關起來……”
“聽說是林家大少在知道她被人關起來的時候,極力要求警方來的,林家老太太好像對這事很避諱,本來不想管她,後來還是林家大少強壓,今天才救出來她。林家大少對外的說法是彆讓彆人說林家不儘道義——”
宋渺閉著眼,眼珠在眼瞼下滾動,她聽著同行醫生竊竊說著,回想起了林淼當初被收養的原因。
那年林淼十歲,在福利院生活了四年,她六歲因為父母離世,親人不顧而被迫送進福利院。而福利院裡的生活,對這個小女孩並不友好。在最初,她因著外貌姣好,加上並非從小生活在院裡,被不少小姑娘欺負。
而林淼父母離世的原因,是因為林家大少。
林枳承比林淼大七歲,他十三歲那年獨自外出旅遊,在返程途中遭遇事故,客車失火。林氏夫婦當時出差,一同坐在這班客車上。正是他的鄰座。
意外來臨的時候,這對善良的夫婦將林枳承推出窗外,兩人自己卻喪生在這次意外中。
活下來的林枳承,昏迷了整整三年之久,等到他醒來,能說話行動的時候,林淼已經在福利院生活了近四年時間。
等到他來接走林淼的時候。
林淼已經從最初那個父母健在,家庭幸福美滿,不需要低聲下氣陪笑的小孩,變成了在福利院裡,與所有孩子都談得來,八麵玲瓏,左右逢源,掩蓋著自己內心所有想法的小姑娘。
……
*
林枳承接到趙錚雲的電話時,正是在開會。
他示意會議暫停,然後起身走到外麵。
“她被救回來了,”男人淡淡道,“於清滄也已經被逮捕。”
林枳承:“她身體怎麼樣?”
趙錚雲說:“我沒去注意,但應該不算太好。”
他的聲線平靜,仿佛在談論一個不相乾的事物,林枳承眸色深邃,他低聲道謝。
“謝了,我人在國外,下午回國,回去請你和鶴瀾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