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
她一時之間啞然,什麼話都回應不了,隻能睜大眼睛看他。
袁崧伸手擋了擋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帶著點凶又帶著點茫然,他心覺好笑:“好了,彆看了。”
“我在這裡做了三年獄警,你能做多久?”
他大發慈悲般解釋,聲音鋼鐵般刻板冷硬,“他們不知道,以為我一開始就獲得了這個權限,事實上,我的權限也是在這裡呆了一年才拿到手的。”
“你能待在這裡多久?能夠超過一年嗎?”
宋渺久久沒有回答。
袁崧很早就知道這個答案,他唇邊的笑意富有深意,他緩聲道:“女孩子還是彆在這裡呆太久。”
“這個世界,對你並不友好。”
小兔子能在群狼環抱下生存多久?
一年時間,足夠小兔子滿心惶恐,瑟瑟發抖。
宋渺的眼神變得奇異,她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卻沒有試圖改變他的想法。她隻是靜靜地看他,輪廓較深的容顏,眼窩漂亮,睫毛濃密,她好久才說了一句,呢喃般。
“這個世界,對誰都不曾友好過。”
而袁崧沒有聽見。
*
“新的……”
“名字叫做……陳韞……”
董野的眉心擰緊,他在接到這一通電話後,便有些情緒不佳。
燈塔上的風景視野極佳,他能望見海麵上波瀾頓起,海鷗在空中盤旋,深藍色的大海在風中如同一鍋沸騰的熱湯,卷起萬分浪。
夏季天氣總是多變,這時候,風大又熱。站在高高的燈塔上,董野將短袖脫下,露出堅實腹肌,如蜜一樣的膚色,在陽光下秀色可餐。他渾然不覺自己的身材是有多麼漂亮,在燈塔陽台,搓了一條濕毛巾掛在脖間,水嘩啦自他的鎖骨而下,再到小腹上的腹肌,流暢的曲線,看得宋渺身體莫名熱起來。
她拳頭停在一推就開的門前,唇緊緊地抿著,好久才說:“董野……哥……”
最後一個“哥”字落下,董野這才聽著,他瞬間扭頭看到她。
然後他愣住了。
男人與女孩麵麵相覷,她灰藍色的眼隻敢盯著他的臉,死活不敢瞧他的身子。而董野也萬分茫然,他遲疑地打了一個招呼,“……嗨?”
淺褐色的茱萸在胸前,他的馬甲線深刻,因為隻穿了一條短褲,看上去具有極大的誘惑力,再加上他那張英俊的臉蛋,儘管下巴的傷疤駭人,卻依舊好看色氣。
但董野並不自知。
他這時候覺得在她麵前袒胸露乳有些不恰當,卻也隻是示意她先背過去,他將衣服穿上。
宋渺麵紅耳赤地扭頭,再過會就聽到他說好了,然後轉身,又是正正經經的守塔人。
——才怪。
他脖子上本來耷拉的毛巾是濕漉漉的,於是他再套上去的衣服也被打濕,這件衣服還是淺色亞麻,他的尖尖緊貼著衣服,看上去簡直……
宋渺忍耐地呼了口氣,正色裝作沒看到:“董野哥,最近還會有空投嗎?”
“有人鬨著要吃*粉,還有大*麻,有一位說想要嗎**啡。”
她這幾日,被五十六名囚犯中的幾名曾有過吸*毒史的吵鬨,弄得夜不能寐,雖說她堅定不移夜晚不出門的原則,但是獄警辦公室與這些人的樓走廊都是相連的,頂多是多了扇鐵門擋著。鐵門能夠阻擋他們的逃脫,卻不能阻擋他們的聲音。
她不清楚,袁崧過去是怎樣應付,但是她以一個女獄警的身份,出現在練島,無疑是他們眼中的鮮肉。
宋渺猜測,那群有過吸*毒史的犯人,恐怕也是各自為營,借機揣測她的底線。
因為就在昨晚,有一名曾在初見餐宴時,為她夾過菜肴的俊美青年懇求她替他拿一些嗎啡,他說他患有強直,一直以來都是靠著嗎*啡鎮痛……
宋渺信嗎?她不信,但卻選擇來問董野。因為一名初出茅廬的女獄警,又並非冷漠無情的性子,對於青年的懇求,總該是有點憐惜的。
董野冷冷地抿了抿唇。
“你彆管他們。”他隻說了這一句,便不再多說。
宋渺點頭說好,她今天沒戴鴨舌帽,隻穿了普普通通的一身獄警服,臉蛋雪白,眼眸澄澈。
在陽台透進來的些微陽光下,顯得很是乖巧漂亮。
董野不知怎的,皺了皺眉,扭頭不再看她。他和她尷尬地沉默片刻,然後,他突然張口,說了一句話。
“對了,明天島上會再加入一個人。”
董野的語氣平淡,宋渺原先聽著並不覺得怎樣,她以為隻是普通的,新的囚犯進島。
但就是在這時候。她口袋裡許久沒有動靜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電話。
宋渺看到上麵的“哥哥”二字,她接起,便聽到和韞的聲音。
“櫻櫻,哥哥明天就能到。”
他說話簡潔有力,屬於科研人員的嚴謹慎言。
“……明天?”
她不由睜大眼,看向董野。董野奇怪她怎麼又是一副驚態,他擰眉看她,下巴頦的傷疤跳動兩下。
“……以……的身份。”
他那邊有風聲,嘩啦,還有海浪的聲音。
最關鍵的幾個字,飄忽消散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