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終究隻能是妄想。
妄想二字,太過傷人。
不止一次,鄒謙和與鄒斯河凝視著那個如同睡在棺材中的美麗少女,都止不住心中戰栗,絕望而痛苦。
他們視若珍寶的女孩,本該一生受儘寵愛。他們會讓她在合適的年齡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論是談婚論嫁,亦或是像天性浪蕩風流的鄒斯河那樣早早決定不婚,她都該是蘇醒的,笑著的,溫熱的,柔柔地展開雙臂迎接兩個親人的擁抱。
……
23**年8月3日,賭王之女鄒星河,在20歲生日那天,因一場惡性綁架事件,囚禁於地下室足足一周。
因罪犯智商超群,鄒家傾儘舉家之力,也隻能在悲痛欲絕中,飽經折磨,於一周後解救出受儘虐待的女孩。
正是在地下室的一周裡,痛苦與崩潰讓她在極大的恐懼中,分裂出兩個人格。
一個熱烈感性,一個冷漠理性,雙雙以成年男子的身份,寬慰安撫她在黑暗中不安脆弱的心理。這在心理醫生口中稱做是一種逃避手段的人格分裂,早在最初,鄒家人以為是對她有益的、也是可治愈的。
但誰也沒曾想到,或許是那段黑暗記憶實在令人作嘔,亦或是其他更多的緣故。
心理醫生沒能順利將鄒星河的人格分裂治療,也理所應當地沒能治愈她心中陰翳。
到最後,匆匆趕回國內,滿心憐惜痛苦的鄒謙和與飽含悔恨歸來的鄒斯河,皆是跪在了年輕女孩身前,不安而懇求地讓她看看他們。
“星河——乖乖,看看哥哥,哥哥在這裡,哥哥回來了——”鄒謙和多年未曾落淚,可是這一刻,看著蒼白無力的她,卻忍不住心中哽咽,哀傷而痛苦地呢喃,懇求她再多多看他一眼。
鄒斯河握著她冰冷的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臉上,委屈而悔恨莫及,他軟軟地喚她“姐姐”,喚她“星河”,還大為不敬地拽了拽她的手指頭,希望她能再像從前那樣看他,張開手臂擁抱他。
然而回應他們的,隻有茫然無助,飽含痛苦的眼神,那雙從來飽含笑意的眼眸失去了原有的璀璨光華,漠然地凝視虛空,又似乎口中喃喃什麼。
他們沒能聽清。
而五年以後,他們也依舊不知道當年她口中究竟在喚誰的名字。
也許他們心中早有答案,那句呢喃,無非就是那兩個在危機時刻挺身而出將她護在身後的男人中的一人。
亦或是,喚了兩人的姓名。
鄒斯河與鄒謙和知道那兩個男人的存在,在最一開始他們心存僥幸,甚至不像絕大部分病人家屬那樣,覺得這是一種糟糕的病症,他們隻覺得慶幸,有人能在那種糟糕時刻為她擋去大部分的傷害。可是直到後來,他們知道了,那場變故下,兩個共存一體的男人對她究竟有多大的瘡疤殘餘後,他們就再難鎮定。
隻要他們依舊存在,她就難以恢複過往笑靨,而是繼續沉溺在一身三人的困頓下,重複那一段黑暗時光。
他們怎麼會舍得她受到如此痛苦?無論是鄒謙和還是鄒斯河,亦或是鄒父,都不會願意看到。
後來的一切,發生得突然而猛烈。
不管是鄒父因愛女遭遇而重病不得不修養,鄒家產業一夜之間轉交給兩個年輕人,還是後來鄒謙和在將大半工作交給同樣年輕甚至還在上學的鄒斯河,自身投入到大荒三界的策劃中。
所有的所有,於他們而言,隻有一個意義。
在大荒三界中,為她鑄造一個完美的世界,讓她在沉睡中……在他們以幕後推手的身份,一步步牽引著那兩個男人,走向死亡。
然後,迎來她的蘇醒,她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