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一周後我回國。”
宋恒池非常利落地答應下來。
他顯然相信她所說的,宋渺話還沒說全,就直愣愣地對上他的目光,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總覺得他帶著莞爾意味,想讓她寬心般,開玩笑說:“怎麼突然找上我,我們之間不是好久沒聯係了嗎?”
他倒是自在,一點沒有為人父的自覺,隨意說出口,笑盈盈看她,朋友般交談:“是覺得我之前留下來給宋祁看了幾年宋氏,覺得宋恒池還挺靠得住?”
宋渺內心的想法被他猜住。
她眨了眨眼,默認了。
宋渺的想法很簡單,她一個人可能沒辦法攔住所有危險,索性將他也弄回國——更深一點,是想讓他及時做個檢查,若她沒有想錯,此時宋恒池的身體還沒有出現巨大狀況。
一切都是來得及。如他,如宋祁。
宋恒池笑得更大了,他轉頭對身邊一人說了什麼,聽不太清是什麼語言,隻依稀知道是個女聲,柔軟悅耳,腔調動聽。
他用英文說自己要回國。
歸期不定。
而女人用了她分辨不出的語言,仿佛嗚咽,切切落淚。
然後很快,宋渺就看到一隻雪白的手臂,攬上男人的脖頸,又委屈又埋怨著說著氣話,全然不顧這頭還有視頻。
宋渺默默地扶額歎息,看宋恒池哄她般吻她的側臉,然後扭頭正色,語氣依舊帶笑,內容卻讓人精神一振。
“你覺得有可能是誰?”
“蘇家,還是趙家?或者……公司裡的人?”
宋恒池推開那個女人,宋渺瞥見那女人半張側臉,非常美麗的異國特征,日耳曼人的深刻輪闊,淡綠色的眼珠,又溫柔又嬌氣,皮膚白得像雪。
“看來你也沒分辨清楚。”
宋恒池攤手,看出她的沉默代表什麼,他含情脈脈地朝她笑了下——並非刻意,而是他根本不懂得在女兒收斂自己的魅力,他也沒怎麼將她當女兒,隻當做平輩的,更親密點的朋友。
“等我回去,幫你一起。”
“究竟是你多心還是確有其事,嘖。”宋恒池舔了下牙,大笑起來,法令紋淺淺,卻讓他更有魅力,那女人軟軟喚他的名字,嗲得人骨頭都酥掉,他繼續說,“回去之後就知道了。”
“對了,彆告訴哥是我讓你回國的。他那腦子怕是會想些亂七八糟的。”最後宋渺這樣說。
宋恒池答應得也爽快,不管是前麵的請求,還是最後那個。他知道宋氏需要宋祁,而他也不是那麼樂意在宋祁出事後,離開此時的浪蕩人生,接手宋氏。
宋渺可以培養,但需要的時間太久,更彆說她從小如珠如寶養大,沒有經受這方麵的教育,宋恒池知道她是宋祁的掌中寶,他那個兒子大她那麼多歲,現在還沒有愛人,也是將她做女兒養大的。
宋祁一定是寧願自己辛苦點,也不樂意讓她累到。這麼大的公司,還是他做哥哥的在前麵頂著比較好。
——宋恒池不用猜就知道他是這個想法。
……
他們父女相差的年齡挺大,宋恒池三十多歲有的她。得虧保養得當,50出頭的年齡,看上去隻有三十八、九,宋恒池依舊有著足以讓人傾心的長相,眼角帶著很淺的笑紋,鼻梁高挺,唇角微彎,兩人站在一起,隻會讓人覺得他是年輕時偷嘗禁果早早有了宋渺這麼大的女兒。
機場人潮湧動,來往接機的人都看到這一幕。
長相很好的父親拖著行李箱,在那個年輕漂亮的少女麵前停住,長風衣開了幾個扣,他伸手半抱了下她,又親昵地拍拍她的腦袋,眉尾帶點凜凜冷意,很快在女孩的低語中化為了深刻笑意。
而很快,兩人身後又追來了一個男人,是剛巧在機場相遇,那人西裝革履,樣貌端正,望著那位父親的眼神很是癡纏。
宋渺一眼看出來,這是屬於宋恒池的爛攤子。
她近乎歎息著想要走,內心難免想質問他怎麼這般多情,男女都這樣癡戀。
她該誇他厲害,老驥伏櫪,誌在千裡嗎?
宋恒池鎮定自若,對著那個男人點頭打過招呼,就與宋渺一塊走了。
奇怪的是,那男人也不追,隻是默默看著他們離開。
車上,宋渺疑惑問出口,宋恒池在車內後視鏡看到她那張臉,與他很相似,天生帶著糜麗豔色,因為好奇而睜大眼睛。
“他是你的舊情人?”
宋恒池抬眉:“誰告訴你的?”
“不是。”上一句話完了後,緊接著道。
他很自在,說明那人的身份:“那人比我小了十歲,朋友的朋友,喜歡男人,但我不是。”
宋渺:“……”她有點不相信。
“否則怎麼和你母親,宋祁母親生下你們?我又不是瘋子,若是同性戀還會委屈自己?”他嗤笑。
可你身邊怎麼那麼多男人出沒?
這個疑惑還沒問出口,宋恒池就替她解答了。
“我好交友,不拘於性向男女,朋友多不是奇怪的事,他們對我心思如何不是我該考慮的事,我對他們確實沒意思。”
“不過——”
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似笑非笑地對上她的眼,“我靠著這張臉,他們趕著迎著送來了很多好處,卻也是真的。”
“人生而在世,有些事注定沒法掌控。”
“比如,我太招人稀罕,因為這張臉。”
並非錯覺,他說這句話,沒有純然的喜悅,最後落字,居然有幾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