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羅建民不吭聲了,麻溜地爬了上去。
等過了一會兒,上麵傳來他慌張的叫嚷聲。
“這人…好像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
蘇雲葉心裡一沉,果然像她想的那樣,估計是突發了什麼急病。
人在上鋪,還昏迷著,單靠他們根本沒法把人給弄
下來。
“我去叫列車員過來,你們待著彆動。”
蘇雲葉當機立斷道。
她剛要走,頭頂上又傳來羅建民的聲音,這回聲音裡透著驚喜。
“人醒過來了!”
一刻鐘以後,羅建民扶著上麵的人慢慢從上鋪挪下來。
等對方坐到下鋪上,蘇雲葉才看清,那是個年輕男人,一腦袋亂糟糟的雞窩頭,臉色蠟黃蠟黃的,憔悴得不成樣,個子挺高,可人卻瘦得像個細麻杆。
“同誌,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們叫列車員過來?”
蘇雲葉關切地問。
那年輕男人直勾勾盯著地麵,神色木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同誌,身體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你剛才都暈過去了,可不是鬨著玩的。”
蘇雲葉又道。
對方還是沒反應。
林小音和羅建民對視一眼,互相都看出對方眼中的含義。
這人怕不是腦子有些問題吧?
“那個…我看還是叫列車員過來吧。”
林小音提議。
她話音才落,蘇雲葉卻擺了擺手。
蘇雲葉剛才敏銳地察覺,那年輕男人的目光在偷偷地瞄小桌板上的乾糧,同時喉結動了下,分明是在咽口水。
她抬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白麵饅頭來,遞到年輕男人麵前。
年輕男人盯著饅頭看了半晌,仍然一言不發,手上卻飛快地將饅頭拿起來,不客氣地大吃起來。
他狼吞虎咽,用了半分鐘不到,一個大白饅頭就不見了。
饒是羅建民自詡能吃,這會兒都被震得說不出話。
他長在縣城,再不濟也能吃上口飯,從沒見過餓成這樣的人。
但蘇雲葉和林小音卻沉默了。
她們在農村待過,都知道餓到極點的人是啥樣子。
蘇雲葉看他眼睛又朝桌上瞟,便又拿了一個饅頭給他。
同樣的速度,饅頭又下了肚。
年輕男人似乎還沒吃飽,可蘇雲葉不打算再給他饅頭吃了。
這人一看模樣,就是常年饑餓,營養嚴重不良,剛才所謂的昏倒,很可能是餓昏過去的。
被羅建民大嗓門一吵,才令他醒轉過來。
這種腸胃常年處在饑餓狀態的人,冷不防一下子吃太飽,會引起腸胃功能紊亂,嚴重的還會危及生命。
林小音明白蘇雲葉的意思,她拿了羅建民的搪瓷缸,倒了些白開水遞過去。
“同誌,喝點水吧。”
那男人見沒有再給他饅頭的意思,也就不再往桌上看了,林小音遞過來的水,他猶豫了一下,接著從自己破爛的外套口袋裡摸出個小缸子,把水倒了進去,咕咚咕咚喝下肚。
看到他的舉動,羅建民舒了一口氣。
雖然助人為樂是好事,可那畢竟是他的杯子,真讓陌生人用了,就算沒潔癖,可心裡也不舒服呀。
蘇雲葉深深看了男人一眼,看不出,這人在這麼落魄的情況下,還知道講究這些。
不過她很好奇,看他樣子,連飯都吃不上,又怎麼會有錢買這麼貴的臥鋪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