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香味不斷竄入鼻孔,沈黎這才發覺到,他上車時太匆忙,竟一樣吃的東西都沒帶。
他正想閉上眼,忍過這種饑餓感時,眼前卻驀然出現一個鋁飯盒。
飯盒裡裝了滿滿一盒的鍋包肉,炸至酥黃的肉片上,裹著濃濃的湯汁。
讓人看一眼,就食欲大開。
“小夥子,這是我自己做的,來,嘗嘗我的手藝。”
說話的是坐在他身旁,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
老人長相和藹,語氣親切,笑眯眯地看著他。
見沈黎不動手,那人竟直接塞了筷子在他手裡。
躊躇半天,到底沒忍住,沈黎夾起一塊鍋包肉,放入口中……
那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鍋包肉。
震驚於老人的手藝,沈黎同他攀談起來。
這才知道老人名叫蘇永超,曾經是一名廚師,這道鍋包肉是他的拿手菜。
“我現在開廠,不再做廚子了,隻可惜了我這門手藝。小夥子,你要是喜歡吃這道菜,我倒是可以教給你。”
在蘇永超盛情邀請下,沈黎鬼使神差地跟著去了他的老家,一個叫做溪柳市的小縣城。
蘇永超這次回家,是去看正在老家待產的女兒的。
沈黎在他家裡住了下來。
那段時間,除了學做鍋包肉外,兩人天南海北聊了不少,渾然成了忘年交。
蘇永超是位極為豁達的老人,性格爽朗,似乎受到他的感染,沈黎覺得自己心境也好了許多。
閒餘時間,蘇永超帶他走遍了溪柳市的大街小巷。
溪柳市是典型的江南水鄉,景色美如畫,這裡的一切讓沈黎逐漸從喪母的痛苦中走出。
他很想一直在這裡常住下去,忘記世俗的所有煩惱。
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背負的東西,是那樣沉重。
終於有一天,蘇永超準備回燕市了。
“你準備留在南方,還是跟我回燕市?”他問沈黎。
沈黎沒有太多猶豫,便決定同他一道回去。
該麵對的,早晚都要麵對。
一味逃避,永遠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蘇永超的女兒送他們到溪柳市的客車站。
他女兒已經顯懷,再有三個月就要生產,蘇永超這次回燕市處理一些事情,之後還要再回來的。
“為什麼不讓她跟著一起回燕市?留她一個人在溪柳市,你放心嗎?”
沈黎問。
蘇永超沉默良久,長歎口氣。
“讓她住在這裡我才放心。”
至於為什麼,蘇永超並沒多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提及的難處。哪怕像蘇永超這樣豁達通透的老人,依然有他的苦楚。
他不說,沈黎也沒再問。
忽地,他見蘇永超從衣兜裡拿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信紙來,展開後,上麵赫然列著一排名字。
蘇永超笑道:“這是我給外孫女起的名字,你幫著看看,哪個更好?”
沈黎疑惑地接過紙,見上麵果然全是女孩的名字。
“孩子還沒出世,怎麼就知道是女孩?”
蘇永超臉上笑意加深,“我找了個看脈象很準的老大夫,他說是女孩,那就一準沒錯。”
頓了頓,他又道,“不管是男還是女,總歸都是我蘇家的孩子。將來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要交給她的。”
言罷,蘇永超抬手指了指紙上的某處。
“你看這個名字怎麼樣?”
沈黎視線下移,直到他所指之處。
那裡,寫著工整遒勁的三個字——蘇,雲,葉。
“蘇雲葉,這名字不錯。”
那時的沈黎並不知道,他往後的人生,都將與這個名字牽扯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