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席嘉樹給她展現的《紅磨坊》實在令她震撼。
他將主人公對愛情的純粹的一麵展現得淋漓儘致,是如此的鮮活,如此的令人難忘,尤其是最後一個勾手三周跳加燕氏旋轉時,他不由自主地望向鏡頭,眼神裡透露出來的滿當當的喜歡時,她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她無比清楚地知道。
眼前的少年,以及他眼裡的歡喜,是為了她。
他那種純粹的喜歡,對象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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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席嘉樹的《紅磨坊》。
錄下來的視頻,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每回看都有新的喜悅。他的《紅磨坊》此時此刻就烙印在她的骨子裡,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甚至是每一道心境,都如此熟悉。
仿佛在這個時候,他就是她。
席嘉樹就是趙淩玥。
趙淩玥就是席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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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結束,趙淩玥微微喘著氣。
她望向了冰場外的嶽斌。
嶽斌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表情裡顯然是有幾分意外的。
景語在一旁不停地鼓掌。
“真棒!淩玥你滑得真好!太讓人震撼了!太讓人驚訝了!太讓人……”話還未說完,便被嶽斌瞥了眼,登時話音戛然而止。她輕咳一聲,說:“淩玥,你休息十分鐘再滑第二次吧。”
趙淩玥也是這樣的打算。
而此時,嶽斌說:“不用了。”
趙淩玥說:“嶽老師,我知道我自己的不足,也知道我努力九天的成果達不到能令你滿意的程度,但我自認自己有進步,未來的時間還很長,我總有一天能讓嶽老師您滿意。”
嶽斌卻笑了下,說:“趙淩玥,你過來。”
她滑到冰場邊沿,脫了冰鞋,走到嶽斌的跟前。嶽斌將剛剛趙淩玥的自由滑用投影的方式放了出來,他拿著藍牙遙控器:“這裡,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他聲音微微冷。
“席嘉樹式的痕跡太重。”
趙淩玥微微一怔。
嶽斌慢聲說道:“我給嘉樹編過兩個自由滑,一個短節目,我對他的個人風格以及動作習慣可以說是了解透徹。你們倆還嫩著,瞞不過我的雙眼。趙淩玥,我讓你去領悟,你非但沒有聽我的話,而是走了歪門邪道,跟嘉樹合夥嘗試瞞天過海……”
他的表情越發嚴厲。
然而,話鋒一轉,聲音卻是緩和下來。
“……隻是誤打正著,我能從你剛剛的《紅磨坊》自由滑裡感受到不一樣的東西,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就是木頭開竅。你……”他微微一頓,似是想說什麼,目光在她臉上有了幾分審視。
趙淩玥也不緊張,落落大方地任由他打量。
她說:“我會繼續加油,努力進步,懇請嶽老師給我一次機會。我的《紅磨坊》編舞老師非您莫屬。”
她微微一笑,年輕的麵孔上是對自己的自信。
嶽斌卻是看得有些出神,依稀有幾分恍惚。
過了許久,他才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願意給你編舞嗎?”不等趙淩玥回答,他又自問自答地道:“嘉樹給我看過你的練習視頻,你確實有資質,也有天賦,但更打動我的不是這些。”
趙淩玥問:“是因為……”
她望向了景語,沒有說出來。
她隱約能察覺到嶽斌與景語之間的屬於男女關係的曖昧,席嘉樹前往紐約幫她找編舞,又捎上了景語,這一係列聯係起來,不難察覺誰的麵子份量最重。
嶽斌自然也沒錯過趙淩玥的神色,他也沒有否認,說:“我學生的麵子自然是要看。”
景語說:“謝謝嶽老師哦。”
嶽斌看她一眼。
景語又嗬嗬兩聲,說:“彆把我的麵子說得這麼重,老師您想什麼,我雖然猜不中全部,但是我也不傻。嶽老師是個情聖的事情,又不止我一個人知道。”
嶽斌無奈地道:“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而且……”
他望了眼趙淩玥。
趙淩玥也覺此時自己不太適合留在這裡,正想著如何提出暫時回避的話時,景語說道:“沒什麼好回避,她喊我表姐,和我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你不敢當她的麵說?還是說,嶽老師心虛了?”
景語瞬間生氣,語氣也拔高:“你就是心虛了吧,什麼看在我的麵子上,你分明是看在淩玥和你女神長得像的份上,彆把我說得這麼重要,你們男人不管年紀多大多小,都一樣。”
趙淩玥聞言,登時一怔。
……長得像?
這個世間,和她長得像的人,她隻見過一次,就是她年輕時的媽媽。
她眯眯眼。
……嶽斌出國定居前,是住在上海的。
極有天賦的花滑女神,又未曾參加過任何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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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提時的回憶如泉水般湧來。
溫柔又漂亮的身影穿著華麗的滑冰服在冰上宛如一朵盛開的玫瑰。
“淩玥,周羿,結束後要給媽媽鼓掌,知道嗎?”
“好的,爸爸!”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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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淩玥輕聲問:“……周淩?”
話音未落,嶽斌與景語不約而同地望向了趙淩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