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玉澤問,“你沒保過?”
“沒有,我隻保過報名時加20塊錢的那種。”
一般相對正規的比賽都會為參賽選手買保險,如果沒有為選手買保的話也會在下麵提醒,選手可以自行選擇加錢購買最低級的意外保險。
陰玉澤想了想,他們即將參加的職業賽安全係數很高,主辦方又都會為選手買保險,不買也沒什麼,而且競技保險審核複雜,就沒勸楊子買。
由於陰玉澤記錄良好,這次續保過程也很簡單,楊子看到他眼也不眨地續了最高檔。
工作人員微笑著問,“您的人身意外保險受益人還是梧桐市福利院,請問需要更換嗎?”
“不用。”
楊子一驚,“你續了這麼高的保費,受益人是福利院?”
陰玉澤抬眼看他,“不然呢?”
那冷淡的聲音讓楊子忽然想到,陰玉澤的父母都已經離開他又組建家庭了,說的好聽是不和他生活在一起,說的難聽點就是拋棄,像陰玉澤這麼清高又記仇的性格,想必寧願把錢捐了也不願意給父母留下一分。
說出來無情了些,可也完全能理解,陰玉澤這人從來不會因道德綁架而做違背自己內心的事,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非常勇敢了。
想到這楊子咽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話,斟酌著說道,“我的意思是,給福利院的話也沒必要續這麼高的保費,生存競技也很費錢,槍支保養、零件替換、往返機票酒店都是不小的開銷,你平日就靠彈琴賺些錢,有點太破費了麼。”
陰玉澤沒說話,視線悠悠飄向窗外,陽光晃在汽車後視鏡上,光芒有些刺眼。
楊子見他這樣有些後悔自己多嘴,幫他收起□□攬著他的肩膀往外帶,“走了走了,去汗蒸好好放鬆一下。”
陰玉澤也沒拒絕,由他攬著上了車。
兩人一塊去浴室洗了澡,又穿上汗蒸服去了汗蒸廳,楊子瞥了眼陰玉澤晃蕩蕩的短褲下細長的小腿,“你這體格,賽場上被人撞一下不得骨折?”
陰玉澤居然也沒反駁,“我從不和人近戰對槍。”
楊子一想可不是麼,陰玉澤用的雖然是近距離作戰的散|彈|槍,可這家夥從來都是設好機關等人上鉤,什麼時候見他像遲喻那樣近身肉搏過?
想到這他又由衷地佩服,“不是我說,機關鼠你是真聰明,也彆怪我之前誤會你,實在是你這花花腸子太多。”
陰玉澤冷哼一聲,給自己倒了杯茶,“生存競技本來就是模擬戰場,戰場上怎麼可能隻靠槍技獲勝,作戰技巧更加重要。”
楊子抱拳,“是是是,《三十六計》、《孫子兵法》都是給你這類人準備的,你說你腦筋這麼好使當初怎麼就想玩生存競技了呢?下個圍棋啥的興許都成冠軍了。生存競技這遊戲啊,我說了你彆不愛聽,技術有時候還真就比腦子重要。”
陰玉澤沉默了,楊子以為他不高興了,可仔細一看似乎並不是這樣,陰玉澤微微垂下眸,那樣子倒是和在保險公司時十分相像。
過了一會他聽見陰玉澤淡淡地說,“那時候我父母剛分開不久,他們心中有愧,如果我受了傷、生了病他們就會回來看我,後來他們又有了孩子,就算我出了事也未必會來看我了,反倒會訓斥我不會照顧自己。之後我聽說,生存競技是一項非常危險的遊戲運動……”
後麵的話他沒再說,大概也是覺得當年的自己太幼稚,而這份想求得父母關注的心又卑微得有些可笑。
楊子驀地有些心疼,為了怕陰玉澤再傷心,便故作豪爽地道,“小時候不都那樣嗎?我考試沒考好,為了讓我媽彆打我,裝了一晚上肚子痛,半夜還怕起來裝吐呢。都是年少無知,而且陰差陽錯的你也和格蘭西姆成了隊友,要不是m杯挑戰賽那次,你現在都是ss級選手了。”
想到林熙和,陰玉澤的眸底的晦暗瞬間消散,“我就是在電視上看到他一槍爆頭的模樣才發誓要成為他那樣優秀帥氣的選手,才開始認真對待生存競技。”
楊子總算明白陰玉澤為什麼對格蘭西姆那麼執著了,不僅家裡的牆上畫了格蘭西姆的彩繪,發現格蘭西姆沒有複出居然就在比賽中作弊,現在想想這完全就是年少懵懂時撞上人生啟蒙導師的劇本啊,心裡居然有些酸溜溜的。
“難怪你那麼崇拜格蘭西姆呢,人都說和偶像應該保持距離,否則容易希望破滅,你和林老師相處這麼久,有沒有那麼一點……”
“怎麼可能?!”陰玉澤義正言辭地打斷他,“我的崇敬怎麼可能這麼不堪一擊?反而是他對付鮑裡斯的堅決讓我受到了啟發!保費必須要續最高檔,這樣就算有一天我意外身亡,我父母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幾百萬的保金進了福利院,再怎麼懺悔也沒有用!”
“……”
你就不能學點好嗎?林老師的爽朗可愛你怎麼一樣都沒學來?
可看到陰玉澤眼底那兩簇燃燒的小火苗,楊子又忍不住覺得好笑,要是沒這股狠勁,那還能是機關鼠麼?
他給兩人的茶杯續滿,“說得對!不過也用不著意外身亡,你拿到冠軍就夠他們後悔的了。”
陰玉澤難得揚起唇角和他碰杯,“借你吉言。”
退出槍壇後全世界都在逼我複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