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道裡, 一個男人領著兩個小孩穿過形形色色的籠子, 一路向前走著。
籠子裡裝的都是活人, 他們中沒有一個人不是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模樣。
水穀杏花一行人途經的時候, 他們或是哀嚎, 或是沉寂不語,甚至還有人將手伸出籠子,瘋了一樣地試圖抓住他們的衣袖。
“小心點, 昨天有個人在這裡被抓破了臉。”
喬克漫不經心地說道。
文盲先生聞言,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水穀杏花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揣測著那個破相的小可憐或許是他認識的人。
“嗬, 你們對待商品還真是隨意。”
文盲先生冷笑道。
喬克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回道:“花瓶而已,廢了再找就是。”
水穀杏花並不在意這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湧動, 她計算過,這條路他們已經走了相當長的時間, 至少30分鐘以上, 但當時從地窖出來的時候,這段路看上去僅僅隻有兩百米的長度。
她突然停住腳步。
這種情況,如果不是這夥人設置的障眼法, 多半就是撞邪了。
“怎麼了?”
文盲先生率先注意到了她的異常,語氣生硬地詢問道。
水穀杏花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件事傳達給另外兩個人, 正懊惱的時候,喬克指著前方的某個光點說道:“出口到了。”
“走吧。”
文盲先生彆扭地牽過了她的手,攥得有些緊。
“彆讓我瞧不起你。”
他不自在地說道。
水穀杏花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發現暴躁老哥此刻竟然意外地有些害羞。
“蠢女人,剛剛不是走得挺堅決嗎?”
哦,是怕她臨陣脫逃啊。
話說回來,要是真能臨陣脫逃,那她做夢都能笑醒了。
水穀杏花自嘲般地想道。
“喂,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們倆給我聽仔細了。”
懶漢先生一邊把梯子搬過來,一邊嚴肅地對他們說道。
“有屁快放。”
文盲先生十分不給麵子地回應道。
“真是個叛逆的死小孩。”
喬克一臉頭疼道。
下一秒,他的眼神突然認真起來,那副永遠懶洋洋的姿態從他身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啊,打算從這個組織叛逃,待會兒出去之後,你們倆就自己看著辦吧,彆給我添麻煩就行。”
言罷,他無視了底下兩個震驚的小屁孩,自顧自地推開了石板。
強烈的陽光頓時傾瀉而下,刺痛了水穀杏花的眼睛。
眼看著他們的送貨員撂下這麼一句話就準備拍拍屁股走人,文盲先生十分不滿地追問道:“你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喬克又回到了那副爛泥扶不上牆的姿態,好像剛剛那個渾身長刺兒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他把手伸下來,卻被暴躁小矮子十分粗暴地拍到了一邊。
水穀杏花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被無禮對待的懶漢先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看起來有些委屈。
片刻後,一高一矮的兩個小屁孩終於從地底鑽出來,得以重見天日了。
水穀杏花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總覺得有些微妙。
她看著在陽光底下格格不入的懶漢先生,猶豫著該不該把自己剛剛發現的告訴他。
是她多心了嗎....但總感覺有些不安。
“那麼,小東西們,就此彆過了。”
喬克擺出大人的成熟模樣,朝他們作彆似的揮了揮手後,就準備插著褲兜走人了。
然而,天底下可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喬克,不好好押送貨物,你準備去哪裡呀....看來我選擇跟上來看看是對的呢。”
不速之客出現了。
剛剛那個紅鼻子一臉玩味地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皮德利....你怎麼會?”
喬克緊皺著眉頭,顯然沒想到自己的前同事會憑空出現在這裡。
紅鼻子生了一雙鴿子蛋大的碧眼,正經看人的時候,總讓水穀杏花覺得後背發涼,倒不是這個人本身有多可怕,隻是這雙大眼睛總會讓她想起伊爾迷大晚上不睡覺,一動不動盯著她看的恐懼。
她對眼睛大的人過敏。
“喬克,我對你太失望了,老板說你最近有些不安分,我還覺得是他多慮了....現在看來,果然還是他老人家最有先見之明。”
紅鼻子忍不住感慨道。
“廢話少說,直接動手吧。”
懶漢先生很快又變成了那副怠惰的模樣,仿佛對結果毫不在意,又或者原本就勝券在握一樣。
水穀杏花悄悄扯了扯文盲先生的衣袖,用眼神詢問他要不要趁這個大好機會先溜為敬。
對方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但嘴上卻這樣說道:“再等會兒,等他們真正打起來的時候,我們再跑。”
水穀杏花:“.....”
這時的氣氛的確緊繃成了一根弦,仿佛隻要在場的人做出任何動作,都會讓局麵立刻分崩離析。
“啊呀,看來你還沒注意到啊。”
紅鼻子笑得愈發開心。
反觀一旁的懶人先生,他的臉色終於開始大變,眉宇間充斥著懊惱和警惕。
“你什麼時候——”
“就在你離開地窖的那一刻起,我的念能力「鏡像畫」就發動了喲~”
“鏡像畫?”
文盲先生不解道。
“就是能把中了念能力的人關進鏡像世界,我們現在看到的不過是現實世界的加倍或縮小影射,並不是真實的世界。”
喬克好心地回答了他,語氣有些失算後的不爽。
也就是說,不打倒那個紅鼻子,她和文盲先生依舊是案板上的魚肉。
水穀杏花在心裡琢磨道。
「大賢者,你上次說的整合能力成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