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蘭頌狂跳不止的心終於逐漸安定了下來。
拜完堂,新郎去酬謝來賓,新娘則是回到洞房內等到新郎歸來。
自從知道林宅鬨鬼,虞蘭頌就總覺得這裡陰森森的,頭蓋也不敢揭,就直愣愣地坐在床邊,心裡絞儘腦汁想的是等會林先生來了他要如何跟人解釋。
總不能直接跟人家說,你老婆愛上彆的男人還跟人家私奔了,搞不好npc會當場黑化,把他撕碎。
嗚嗚嗚,這都什麼事啊,為什麼他一個人要承受這麼多。
就在他無聊地掰手指數時間的時候,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林先生走進房間裡,低聲對身旁的人說,“你們先走吧。”
其他人退下後,整個房間裡隻剩下林先生和虞蘭頌兩個人。
林先生走到桌邊,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他坐的離虞蘭頌遠遠的,望著那紅蓋頭發呆,過了半晌,他長歎了一口氣。
“是我對不起你,虞小姐,”林先生抱歉道,“迫於家裡壓力,我與你成婚,其實林某早已經心係他人。”
虞蘭頌不理他,他就一個人自言自語,“我與你和頌頌從小一起長大,你必定知道,我愛的人是頌頌,但男子娶男子,我倒是沒有什麼,隻是頌頌他必然要遭受極大的非議。”
他苦笑了一聲,“我不願他被人議論,但這也辜負了你,等新婚期過去,就請你一封休書,我們和離吧。”
虞蘭頌,“……”
無話可說jpg。
信息量太大,他震驚地嘴巴都合不上,等到林先生要過來掀開他的蓋頭,他才手忙腳亂地去躲。
林先生皺了皺眉,“虞小姐,你這樣不難受嗎?我替你把蓋頭拿去吧。”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拯救了尷尬的虞蘭頌。
林先生去開門,詫異地喊出了聲,“表弟,你怎麼在這裡。”
賀驛眼神往房間裡一掃,看人還頂著紅蓋頭,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笑著朝林先生拱了拱手,“表哥,我是來道歉的,如果不道歉,我實在是寢食難安,今天差一點就破壞了你的喜宴。”
林先生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搖了搖頭,他還安撫地拍了拍賀驛的肩膀,“沒關係,你也是為了我好,不要放在心上。”
賀驛頷首,“還有一件事,林老先生有急事找你,叫我來通知你,讓你現在就去他那裡一趟。”
林先生猶豫地朝房間裡望了一眼還坐在床邊的人,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
看著林先生匆匆離開的背影,賀驛推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還順手關上了門。
虞蘭頌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眼前突然一片光明,刺激地他眯了一下眼睛,他無辜地望過去,對上了賀驛一雙笑眼。
賀驛隨手從一旁拿起盤子上擺放的手杖,挑開了紅蓋頭,他彎下腰與人對視,一字一頓道,“又見麵了,小監獄長。”
“你這造型,夠特彆啊。”
正紅色的嫁衣一般人還真壓不住,但虞蘭頌的外貌條件實在是太好了,老天劈頭蓋臉地賞了一頓滿漢全席,漂亮的要死,光是靠臉愣是壓住了這豔色。
還有些稚氣的軟臉頰和杏核圓眼,眼尾微微地上挑,很清純,亮晶晶的唇又惹上了幾分欲,坐在大紅色席被的床邊,襯得那張小臉雪白。
還有被賀驛一眼認出來的手,乖乖得疊在一起。
飛入兩鬢的劍眉和那雙壞壞的好像隨時都在打壞主意的眼睛很具有標識。
賀驛的長相是很俊美的,在虞蘭頌見過不少外形優越的男人當中都數一數二的帥氣,就是性格太惡劣了些。
虞蘭頌喊了他一聲,“賀驛。”
他有點奇怪,“你也在這個副本裡?”
“嗯?”賀驛的語氣尾上挑,“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說明我們很有緣分,上一次你欠我的東西沒有還,係統讓我來討債了。”
“什麼東西……”虞蘭頌沒想起來自己欠了賀驛什麼。
賀驛伸出一根手指頭,用力地抹了抹他的唇,用手指撚了撚,“什麼東西?”
虞蘭頌突然想起來自己還被化了妝,口上還有口紅,作為一個直男頓時覺得不好意思,“她們弄的……”
賀驛放在鼻尖下麵聞了一下,“是玫瑰味的呀。”
“什麼……”虞蘭頌有點驚愕。
他沒有反應,賀驛抬起他的下巴,唇用力地碾了上來,這個吻有點突然,很快,他就被賀驛親的卸了力。
賀驛施力,虞蘭頌雙手沒撐住倒在了床上,他順勢壓了上去,滾燙的唇在那溫熱紅潤的兩瓣上用力地碾壓,含住了他的唇珠反複吸吮。
玫瑰口脂在兩人嘴間反複來回交換味道,賀驛的舌頭侵入口腔,摩擦著敏感的上顎。
那裡經不住撩撥,頓時麻癢難耐,還纏著他舌頭,掠奪他來不及吞咽的津液。
虞蘭頌被男人強勢霸道的壓住了手,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沒一會就被吻得呼吸不上來,開始雙手推他的肩膀,想要讓男人快點離開。
兩人分開的時候,拉出一縷粘稠的銀色細絲,賀驛被他迷離的視線一盯,又急不可耐地湊了上去,像個被老婆迷得上了頭的毛頭小子。
直到人喘氣著帶著哭腔求他,“不要了,喘……喘不上氣了。”
賀驛被他迷得不行。
他此刻真有一種趁新郎不在的時候,偷偷潛入新房,欺負彆人漂亮動人的新娘的感覺。
他把人抱在懷裡,“剛才我都聽見了,林先生要和你離婚,到時候就沒有人敢娶你了,你就隻能嫁給我了。”
虞蘭頌,“……”你在講什麼鬼話。
“嫁給我當老婆好不好?”
“我親的你舒不舒服,是我親你舒服還是alex親你舒服?”賀驛捏著他的下巴,追問個沒完沒了。
虞蘭頌感覺賀驛好神經,和之前表現出來的完全不一樣,還是說他換一個副本就換一個狀態?一點也不像上一個副本要把人打死的狠勁。
虞蘭頌聽到門外有女人的交談聲,知道有人過來了,他頓時就慌了,雙手推著賀驛的前胸,“你快走。”
賀驛不高興地抓住了他的手,“老催我走,你很想和那個什麼林先生洞房?”
他抱著人不肯撒手,碎碎念個沒完,“他沒有我帥,你不要嫁給他。”
虞蘭頌從來沒有覺得賀驛這麼碎嘴皮子,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他都快要嚇哭了,“你快走,你快走。”
賀驛不怕惹事非,見虞蘭頌真的被嚇到了,真的應他的意思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下一秒,兩個丫鬟推門進來,虞蘭頌心虛地瞄了一眼賀驛躲藏的地方,突然意識到自己沒有蓋紅蓋頭。
萬幸的是,那兩個依舊沒有臉的丫鬟也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她們急匆匆地跑過來,語氣焦急,“夫人,你快去看看吧,林先生他摔進了井裡麵。”
“什麼?”虞蘭頌刷的一下站起身,他雖然不認識林先生,但聽到這個消息難免著急,“人沒事吧。”
他提起嫁衣的裙擺,跟在兩個丫鬟身後。
整個大宅燈火通明,他跟著兩個丫鬟走到一個偏僻的小院子裡,院子裡有一口井,此時旁邊圍了很多沒有臉的npc,地上躺了一個人,上麵罩了一層白布。
白布與這到處都是紅色喜事布置的大宅格格不入,使這個場景更加詭異恐怖。
虞蘭頌的衣服單薄,一陣風吹過,他打了個冷顫,表情呆呆的,就聽到有一個人宣布,“已經溺死了,救不回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裡麵的,丫鬟把所有的喜字都撤了,床單被罩還來不及換,虞蘭頌就穿著嫁衣睡在大紅色的被子裡。
前半夜他還睡不著,可是他已經兩晚上沒有睡覺,實在熬不住,後半夜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睜開眼,他就看到兩個沒有臉的丫鬟從上往下盯著他看,語氣輕快,“夫人,您醒啦,醒了就快起來,要去給林老先生請安了。”
虞蘭頌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他望著銅鏡裡自己慘白的臉,用力地拍了兩下,清醒了一些之後小心翼翼地問丫鬟,“林先生呢?”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像一場夢一般。
丫鬟半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笑嗬嗬道,“夫人,林先生死了,您昨晚不是親眼所見嗎?”
現在外麵是大白天,虞蘭頌卻覺得從頭冷到了腳。
他呆愣地點了點頭,“哦哦。”
從房間裡出來,他一直想不通,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一個當天大婚的人掉進井裡摔死了,這群人第二天居然還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照常生活,虞蘭頌什麼恐怖的場景都沒有看到,卻覺得很害怕。
要不是有任務在身,他現在在這裡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走進大廳,他看到賀驛抱著臂站在人群之中,心才定了定。
請完安之後,林老先生神色平靜地開始和其他人討論林先生的喪事籌辦,剛辦完喜事就半喪事,這群人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更是沒有一個人露出悲痛之色,仿佛這隻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虞蘭頌也不敢說話,就坐在一旁聽他們的安排,直到有人說到新婚妻子要獨自為丈夫守靈七天七夜,他才驚愕地抬起頭。
他趕緊看向賀驛,希望他能為自己說句話。
賀驛也覺得很邪門,他皺了皺眉,懶洋洋道,“七天七夜不合適吧,表哥這小妻子膽子小得很,讓他一個人守靈,被嚇破膽了怎麼辦?”
林老先生冷哼了一聲,“哪有妻子怕丈夫的道理?這是規矩,沒得商量。”
賀驛冷笑了一聲,心想狗屁的規矩。
他正要發作,視線突然掃過虞蘭頌害怕的臉,神色一頓,歎了一口氣,退讓道,“那就守一天吧,表哥和林夫人感情還沒有那麼深厚,守七天七夜豈不是打擾表哥了。”
虞蘭頌是一天靈都不想守,可是那些黑洞洞的白紙臉朝他轉過來的時候,拒絕的話咽了下去,變成了不情不願地答應。
林老先生欣慰笑道,“你嫁進了我們林家就是我們林家的人,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從商量事情的祠堂裡走出來,賀驛緊跟在虞蘭頌的身後,垂眼看他神色憔悴,裝作不經意地問,“睡得不好?”
虞蘭頌點了點頭,“睡不著,我害怕。”
賀驛輕笑了一下,“可是我昨晚睡得很好。”
“我一閉眼就夢到了你,”他的語氣半真半假的,“夢裡全都是你,所以睡得特彆好,早上有人來叫我都叫不醒。”
虞蘭頌,“……你有病吧。”
他直覺得賀驛在逗他玩,可是他這時候沒心思開玩笑,於是忍無可忍地罵了一句。
隻是他又罵不出什麼狠話,軟綿綿的沒有什麼殺傷力,跟小貓爪子撓人似的。
賀驛明顯沒當一回事兒,他沒有騙虞蘭頌,昨晚他回去之後腦子裡全是他,一閉眼就是他被他親的意亂神迷的模樣,他都覺得自己有病。
他要是沒有病怎麼會一大早就急切地想見到他,見到人又不肯說一句好話。
見他真的生氣了,賀驛突然來了一句,“要不你守靈的時候我偷偷溜進去陪你?”
虞蘭頌明顯腳步一頓。
賀驛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虞蘭頌轉過身,可憐地抬眼望著他,“你說真的?”
賀驛點了點頭,“當然,我怎麼舍得讓你給彆的男人守靈,要守也是等我死了之後給我守啊。”
虞蘭頌現在一聽到死這個字就ptsd了,他不開心地撇了撇嘴,“你能不能彆瞎說呀。”
林先生的喪事辦的很倉促,虞蘭頌換了一身素白的衣服,跪在地上,聽了一整天旁邊沒有臉的npc的哭嚎聲。
當天晚上,所有人都走了,隻有虞蘭頌被留下來,獨自麵對白色的靈堂和一幅棺材。
賀驛沒有騙他,趁人都走了,真的偷偷溜進來陪他了,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虞蘭頌跪了一天,膝蓋都跪麻了,還沒吃什麼東西,有氣無力地靠在賀驛身上。
賀驛撐著頭,饒有興致地盯著靈堂上的遺照。
虞蘭頌有點無語,“你一直盯著,不害怕。”
賀驛笑了一下,“你都不覺得奇怪嗎?這個副本到現在所有的npc都沒有臉,為什麼隻有林先生有臉。”
虞蘭頌,“……”
他還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賀驛提出之後他才覺得確實有點奇怪。
他抬頭看了一眼,林先生麵容平庸,但氣質溫和,黑白的照片有點奇怪,他不敢多看,匆忙地收回了視線。
賀驛接著道,“我們不如做一個假設,林先生也是本場副本的玩家,玩家不會因為突然掉進井裡這樣的方式死去,或者……”
他壓低了聲音,“林先生根本就沒有死。”
不知道是不是虞蘭頌的錯覺,賀驛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感覺靈堂裡都變冷了好多,一陣風吹過,靈堂之上的白花被吹得沙沙作響,像極了小孩的哭聲。
他的語氣都打著顫,手指緊緊地攥著賀驛的袖子,“剛才……棺材是不是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