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來的女人手上拿了一套粉色的戲服,看到章時音,他遺憾地朝其他人聳了一下肩膀,懶洋洋地把衣服丟在一旁,“師父,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章時音看著這群無法無天的小崽子就覺得頭疼,“我讓你們教他,你們教了什麼?”
“還有,”他恨鐵不成鋼地轉過頭,對虞蘭頌就是一頓罵,“姐姐?這裡可沒有一位是姐姐,真是白瞎了你這麼大的眼睛了。”
虞蘭頌,“……”
“哈哈哈哈,”追著讓虞蘭頌穿裙子的嬌俏的女人聲音突然變成了沙啞的男聲,可能是被虞蘭頌震驚的表情逗樂了,漂亮的女人笑倒在貴妃椅上。
“彆這麼快揭穿我們嘛,師父,”另一位妝容比較重的性感女人一開口卻是清朗的少年音色,有些委屈地抱怨道。
章時音摁了摁太陽穴,“你還好意思說,不就是你帶頭的。”
“他一直叫我們姐姐,實在是太可愛了,”少年把虞蘭頌從他的懷裡搶了過來,抱在懷裡,下巴在他的頭上一直蹭。
“……”如果可以,虞蘭頌真想立刻消失在這裡。
他不僅一點都沒有看出來他們是男人,還一直喊人家姐姐,人家指不定在心中怎麼嘲笑他,為什麼他要麵對這麼尷尬的事情。
還好這時候,章時音率先看不下去,把他拯救了出來,他冷下臉訓斥,“行了,你們今天的基本功都練完了?成天偷懶,還有你,馬上要上台了吧,還在玩。”
幾個人都很聽章時音的話,收斂了一些,隻有那個平胸高個兒的男人捏著虞蘭頌的臉,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下,在他耳邊嗬氣,“小可憐,待會見。”
說完,得意地看了章時音一眼,娉娉嫋嫋地走了。
章時音沒有什麼反應,隻是對虞蘭頌說,“他叫花樓,是我們這的頭牌,性子是囂張了一些,人倒是不壞。”
虞蘭頌腦袋發懵地跟在章時音後麵,章時音掃了他好幾眼,突然忍無可忍地拿出來一塊手帕遞給他,“擦擦。”
虞蘭頌:?
男人突然用虎口卡住他的下巴,帶著熏香味的手帕不太溫柔有些粗暴地擦了兩下他的臉,嫌棄地冷哼了一聲,“全是女人的口紅印,像什麼樣子。”
“我聽說你剛嫁到林府,林小少爺就死了,你在外麵要注意點,彆讓人抓到把柄落下什麼口舌,曉得了嗎?”
虞蘭頌點了點頭,他問,“章先生,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去戲台子那邊,今晚還有一出西廂記,帶你先去聽一聽。”
虞蘭頌沒有想到這麼晚了,這裡還有這麼多人,熱鬨得很,有喝酒的男人也有穿著漂亮的女人,還有不安分到處跑來跑去的小孩兒。
“先生,人好多呀,”虞蘭頌往章時音身旁湊了湊。
有客人看到了他,一直頻頻回頭看他,還朝他笑。
章時音雖然臉色不好看,但是卻偏身擋住了他,他低調地帶著虞蘭頌繞開人群,直接上了二樓。
站在窗台旁邊,可以看到樓下的戲台,此時還未有人登場,空空如也,台下已是滿堂皆客了。
很快,便是好戲開場,這是張生與崔鶯鶯初識的一出,虞蘭頌有點近視,探頭出窗台,看了半天也看不清兩個人。
章時音在他身後喝了一盞茶,“那崔鶯鶯是花樓扮的。”
虞蘭頌,“……”如果不說,他會真的以為那是一個漂亮的姐姐。
這台上還唱著戲,台下突然有客人開始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總有隱晦的視線投向二樓的窗口。
其中一對家境殷實的兄弟二人是這裡的常客,兩人都愛聽戲,卻對西廂記這種軟綿綿的愛情故事不怎麼感興趣。
便聊起了天,哥哥對弟弟感慨道,“這頭牌是漂亮,可是是個男人,要不然我還真想給他娶回家。”
兩人品行都良好,對美人也隻是欣賞的態度,所以弟弟也知道自己哥哥隻是在開玩笑,於是勾了勾唇角,“哥哥,你怕不是昏了頭腦,母親可不會答應。”
“這小小的西園居然有這樣的美人,若是我說,我還沒有見過比他更有風韻更漂亮的女人了,”男人感慨道。
旁邊原先安靜的人突然說起了話,他們兩個人都快聽不清台上唱的什麼了,於是男人抱怨了一句,“他們在說什麼呢?”
一轉頭,弟弟正像個仰頭的大鵝似的抬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於是不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乾嘛?脖子抽筋了?”
弟弟一根手指壓在唇邊,“噓,哥哥你看,那是誰家的小少爺嗎?”
男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知道大家在討論什麼。
不知道誰家的小少爺昏昏欲睡地趴在窗台邊,長相精致得很,柔軟的頭發貼在臉頰上,半截手指垂在窗台外麵,又白又漂亮。
台上的戲子正唱著,那手指還在窗台上一點一點,跟著打節奏,像隻打盹的小貓。
哥哥摸著下巴,“什麼樣的水土能養出來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