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撿起地上的衣裳,一邊不耐煩地提高了嗓音,“芳花,秋月,進來伺候你們主子啊,劉管家?人呢都。”
披著外套,他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把門鎖了,嘟囔著去開門,那門卻被人從外麵一刀劈開了,他嚇得往後踉蹌幾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一個俊朗秀逸的少年走了進來,他的刀尖還在往下滴著血,那雙冰冷的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在地上摔斷的兩截玉簪和淩亂的床榻上久久停留。
他走到那公子哥的麵前,刀尖抵住了他的喉管問,“人呢?”
那公子哥磕巴了一下,“什……什麼人。”
刀尖往前抵了幾分,他立馬慌張地閉上了眼睛大叫,“我……我也不知道,昨夜我被打暈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若是要找那美人,他不在這裡,已經被人帶走了!”
周瑛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狼狽的男子,衣衫不整頭發淩亂,哪裡有北侯王的半點風采。
他收回了刀,那公子哥找到了機會,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往外麵跑,一邊跑一邊怒罵,“你們這些蠢奴才,還不快來救小爺!”
腳剛踏出門,他就像一隻被扼住了喉嚨的雞一樣閉上了嘴。
整個庭院裡大大小小橫躺了十幾具屍體,無一不是一刀封喉,死不瞑目,血流成河,如同人間煉獄。
他府上的家丁全都慘死,而女眷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雙腿止不住地發抖,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半晌後手腳並用地往外爬,想要遠離身後那個魔鬼。
周瑛冷漠地望著無半點形象,想要爬走的男子,他這時候想起從前師傅跟他說過的話。
慈祥的老頭兒笑著摸他的頭發,“瑛兒,我教你武功,你長大之後絕不可用此來濫殺無辜,本事是用來保護自己的愛的人,而不是傷害彆人。”
師傅,他們不是無辜的人,那些家丁幫襯著周有才欺男霸女,惡事做儘,而被迫在府上做事的女眷,他便任由她們逃走了。
而麵前這個所謂的官宦家族的子弟,更是人麵獸心衣冠禽獸,要是留著他,還會繼續為禍人間。
他在心中對師傅說罷,便舉起刀,了結了那披頭散發作癡瘋狀的小少爺。
周瑛從前謹遵師父的教誨,從來沒有殺過人,接二連三的破戒,不知道為何,他心中沒有半點悔恨,反而有種鬱結之氣舒暢痛快的感覺。
刀抽出來的時候,飛濺出來的血落在了他的臉頰上,他隨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走入房內,撿起了地上斷作兩截的玉簪,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胸口的口袋裡。
回到客棧內,小利子主動迎了上來,他還未開口說人沒找到,就見小利子笑著道,“周哥,人找到了?”
周瑛愣了一下,隨即眉眼一鬆,他問,“在哪找到的。”
兩人一道往樓上走,小利子聞到他身上好濃的血腥氣,沒敢問他是怎麼回事,隻是說,“不是我們找到的,是有個好心人把他送回來的。”
房間裡坐在兩個人,一個是小皇子,這還是周瑛第一次見他露出不耐煩的表情,眉頭都要擰在一起了,看著可愛得很。
另一個人坐在他旁邊,正捏著桌上的蜜餞逗他玩,“張嘴吃一個嘛,你看你的臉,都皺的像苦瓜一樣了。”
他把蜜餞送到虞蘭頌嘴邊,虞蘭頌煩不勝煩,正打算張嘴敷衍一下,就見他飛快收回手,把那塊果脯丟進了自己的嘴巴裡。
還哈哈笑個沒完,“你好呆啊,莫非真是哪家的“大小姐”?哎哎哎,你怎麼又生氣了,我跟你開玩笑呢。”
小利子聳了聳肩,“就是他,他還說他認識你,和你關係很好。”
說實話,他有點想象不出來這樣的人會和周瑛有什麼關聯,兩個人的性情完全不像是一路子人。
周瑛從一開始聽到屋裡的聲音,臉色就已經有點黑了。
周瓊看到他們,尤其是周瑛,眼睛一亮,跑過去的時候身後似乎有尾巴在搖,“師哥!我可算見到你了,幾年未見,我好想你!”
周瑛抿了抿唇,麵無表情地身影一晃,徑直繞過了周瓊走到虞蘭頌麵前,上下打量他,發現他除了麵容比較憔悴,沒有受傷,那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來。
可能他的緊張表現的太明顯了,就連其他人都看出不對勁出來了。
周瓊摸著下巴,驚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過了一會,他用左拳錘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莫非!”
周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虞蘭頌也無語地望著他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樣。
周瓊卻覺得自己掌握了事實和真相,他用譴責的目光望著周瑛,氣得胸口都在起伏,義憤填膺道,“師兄!你喜歡男子,這沒什麼,但是你怎麼能為了自己的名聲,讓嫂嫂扮成女子的模樣呢?”
周瑛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