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蠢事呢?
事後想起來, 歐陽城林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記不清了。
那一天, 他就像是往常一樣,大步走入熟悉的店麵, 在那家裝修得很普通的咖啡店裡點了一份咖啡和一份三明治。
大概是因為已經連續許多天都在同一個時間來到這裡,點同樣的東西,坐同一個位置, 就連店裡的收銀姑娘都已經認識他。
“先生,今天也吃同樣的東西嗎?要不要嘗試一下我們店的新品啊?我們店裡最近個退出了……”
從年輕姑娘那微微泛紅的臉頰上就可以看出來, 她與其是在賣命地推銷店裡的新品,不如說是,想跟歐陽城林在多搭一些話。
歐陽垂下眼眸, 假裝完全沒有注意到收銀姑娘的緊張與忐忑, 還有那帶著羞澀的試探。
“跟以往一樣可以了,我並不打算嘗試新東西。”
他的語氣非常平淡, 眼神也依舊冷漠。
哪怕看到對麵的年輕女性因為他的話語而迅速暗淡下來的眼眸都毫無動搖。
坐到這些天來已經格外熟悉的座位上,沒過多久,他點的東西就很快就送到了他的麵前。
咖啡就如同以往一樣相當難喝,三明治裡的生菜也已經不再新鮮,這是歐陽城林在之前絕對不會嘗試的可怕食物,但自從回國以來,這幾乎是他吃的最多的東西。
至於為什麼能夠把那些可怕的食物咽下肚子,很大的原因大概就在於,從始至終,他的注意力壓根就不在自己麵前的食物上。
歐陽城林喝了一口咖啡, 目光越過落地窗,遠遠地投向不遠處那棟普普通通的居民樓。
他現在所在的咖啡廳位於一家商場的頂樓,所以,在這個位置朝外看去,他剛好可以清楚地看到何雲舟的陽台。
劉有的時候,歐陽城林甚至可以看清楚何雲舟曬在陽台上的衣服,他養在陽台上的綠色植物——那些植物應該就是給貓吃的貓草吧。
還在大學的時候,何雲舟便曾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養貓的各種細節,那個時候的他就說過,要在陽台上養很多的貓草,很多的貓薄荷。
想起當年那個放心大膽依賴著自己的何雲舟,歐陽城林的嘴角不由泛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而他看向何雲舟陽台的目光,也變得愈發灼熱。
何雲舟並不知道,自從跟歐陽分開以後,雖然他已經單方麵切斷了跟歐陽的聯係,但歐陽對他的關注卻從來沒有減弱過。
最開始的時候,歐陽會在他小區附近徘徊。
但因為何雲舟是一個很少出門的人,所以哪怕蹲守在他樓下,也很難看到他的蹤影。
後來,歐陽就找到了這間咖啡廳。在這裡,他可以相當坦然地坐在固定的位置,然後遠遠地遙望著何雲舟的陽台。
他無法控製自己的這種行為,因為當他看著何雲舟的陽台和窗口時,煎熬的內心才會得到平靜。他想象著,想象著自己深愛的那個人在那間小小的房子裡在做什麼?
是否也有那麼片刻的時間,何雲舟也曾想起過他?
當然,哪怕是這家咖啡店也不是完全符合歐陽的真正要求,畢竟這裡是公眾場所,他也沒有辦法像是自己希望的那樣,拿出望遠鏡來仔細觀察何雲舟在自己家裡的一舉一動。
不過,讓人感到高興的是,這樣的情況馬上就要被改善了。
歐陽已經談妥了附近一棟公寓樓的出租屋,一切順利的話,很快他就可以搬過去。在出租屋的那個位置他可以更清晰地看到何雲舟的家中,而且這一次他可以憑借著工具,清清楚楚地觀察何雲舟的一切動態。
想到這裡,歐陽的身體甚至因為過度興奮而忍不住微微發抖。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為其實相當的變態,但是……
回想自己在國外做的那些治療,歐陽反而變得坦然了起來。
不錯,他確實是一個病人,一個對何雲舟病入膏肓的人。
哪怕何雲舟暫時沒有辦法接受他,但歐陽很確定,到了最後能夠跟何雲舟走在一起的人隻有自己。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加喜歡那個男人,沒有人可以做到他這樣,一直仔仔細細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把那個人生活中的一切細節全部都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
“何雲舟……”
就在這個時候,歐陽的耳邊忽然傳來了,那個正在被自己反複咀嚼的名字。
那一霎那他還以為是自己因為過於投入,而不小心把那個名字念出聲音來了。但回過神來,他才發現反複說著何雲舟這個名字的,竟然是坐在他背後的一幫人。
那是幾個打扮的很普通的年輕男性,長相,身高,服飾,都平凡到毫無亮點,甚至他們的外貌和舉止都說得上是油膩。唯一讓他們跟普通男性區彆開來的,大概就是他們在說話時那種群情激昂,異樣興奮的語氣,還有眼睛裡閃動的不正常的賊光。
而自己所愛之人的名字,竟然從這樣的人嘴裡吐露出來,歐陽的神經在那一瞬間繃緊了。
“唉……團長,你得到的信息到底對不對呀?那個叫何雲舟的是不是真的住在這裡?怎麼我們在這裡都轉悠這麼兩天了,都沒見到那個人出門?”
被一個胖子稱之為團長的年輕男人,一聽到胖子略帶責怪的話,頓時露出了凶相。
“你他媽嘴巴擦乾淨點,什麼叫我給的信息對不對?我給的信息絕對沒問題,那家夥就叫何雲舟,他就住在這兒!”
“你這人脾氣怎麼這麼衝,我這不就是想再確認一下嗎?”
“確認啥?你轉悠覺得很累,我就不覺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