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銳提醒道:“山路不平,走時要當心,不可失神。”
說完,胡銳接上徐炎的話:“我讚同徐炎的說法。張裡正是一家之主,他要不默許,孟氏沒那個膽。應該是張裡正覬覦他弟弟的家業。
遇上這樣的兄長,張伯也是可憐。”
柳良才說道:“誰說不是呢?咱們這些外人聽了都為張伯叫屈。”
徐炎問道:“張伯呢?他知道他兄長坑他嗎?”
柳良才搖搖頭,“小的不知,施叔不準小的幾個在張伯麵前提這事。
小的以為,張伯是知道的,彆看張伯老實本份,不多言不多語,心思透亮得很。應該是知道他兄長一家靠不住,才帶著張大投到小姐名下。”
徐炎歎口氣,喃喃道:“他是想給張大尋條活路。”
胡銳點頭道:“他是怕自己有不測,張大受自己兄長一家欺淩。與活命比起來,賤不賤籍,已經無所謂了。”
柳良才點點頭,說道:“張伯跟施叔交好,他應該是從施叔那裡是知道咱們爺,咱們小姐待人寬厚,他才願意投過來。”
一行人邊說邊走,不一會兒走到山坡頂。
柳良才指著南邊說道:“那就是張家村,那處青磚青瓦的宅院,就是張伯家的,現在是張裡正家的了。”
柳良才的話語儘是不甘與嘲諷。
寧蔚看著遠處的村子,心裡湧起濃濃的悲涼。
這世間,不是所有的親情值得珍惜,有些親人,還不如陌生人。
胡銳轉頭見寧蔚的神色凝重起來,擔心她想到家裡的糟心事,笑著岔開話題,“這個地方不錯,眼界很開闊。”
說到地方好,柳良才帶著幾分自豪的接過話,“這裡有山有水,施叔說是塊風水寶地。桂姨說,老夫人最寵咱們夫人了,將最好的莊子與鋪子都給了夫人。”
寧蔚對母親沒有記憶,對母親的認知,。源於兄長、祖母以及府裡的下人。
寧蔚看向柳良才,“你見過阿娘嗎?”
柳良才點點頭,“見過!不過,時隔多年,好些事情記不大真切了。印象中,夫人很愛笑,待人很親和。”
寧蔚想知道有關母親的事,見柳良才確實記不真切,心裡有些遺憾,沒有再勉強柳良才。
幾人在山坡上閒話一陣,寧蔚一行人啟身回城。
他們回城時,張伯尚未回來。
柳良才與張勤帶著莊子上的人將寧蔚等人送到官道上。
臨行前,寧蔚又叮囑張勤幾句,才坐車離開。
回城的路上,寧蔚靠著車廂不說話,胡銳見她神情懨懨,問道:“小姐還在為上午的事生氣?”
寧蔚搖搖頭,說道:“沒有,為寧光焰生氣,犯不著。
寧光焰這邊,與我與兄長再沒瓜葛,他要敢胡來,直接下手就是。
現在之所以對他隱忍,也是看在祖母的麵上。
祖母夾在中間,也不容易。說起來,祖母為我與兄長付出了很多,對祖母,我隻有感激。”
胡銳見她想開了,笑笑,“想開了就好,今兒沒有午歇,累了吧?小姐先歇歇,到了在下叫小姐。”
寧蔚點點頭,“好!”
說完,寧蔚閉上了眼睛,雖然她毫無睡意,為了不讓胡銳擔心,她還是閉上眼睛的好。
另一邊,趙氏看著寧光焰一瘸一拐的從人群裡出來,對秦嬤嬤道:“讓人去打點,今日之事,不能傳開去。”
秦嬤嬤欠身應下,“是,老奴明白。”
秦嬤嬤隱到人群裡去做交待。
秦力與邵陽見寧光焰出來,上一步將他扶著往馬車邊走。
“老爺,跪這麼久,腿跪麻了吧?母親也是,怎麼這般狠心,讓老爺跪這麼久。”趙氏見掀起車簾,滿臉心痛的彎腰來扶寧光焰。
寧光焰佝著腰上車,一屁股坐到軟榻上,呲牙咧嘴的呻|吟道:“唉喲,我的老腰呀。”
趙氏見狀,一邊幫寧光焰揉腰揉腿一邊說道:“好難受吧?妾身好心痛。”
寧光焰將手搭在趙氏肩上,輕聲道:“小滿你彆難過,我坐下來,緩緩就好。”
趙氏抱怨道:“母親怎的這麼狠心?讓老爺跪這麼久!還讓人打老爺,老爺是母親唯一的兒子,母親怎麼舍得讓人打?”“
寧光焰沒接趙氏的話,而是說道:“小滿,我渴了,給我倒杯茶。”
趙氏趕忙鬆開寧光焰,從暗格裡取了個茶杯出來,為寧光焰倒了杯茶。
寧光焰端起茶杯,一口氣將杯裡的茶喝儘,再將杯子遞給趙氏。
趙氏問道:“還要嗎?”
寧光焰搖搖頭,“不用了。”
趙氏將杯子放好,接著說道:“老爺,咱們接下來怎麼辦?母親這裡行不通,衙門那邊,老爺無法交待呀。”
寧光焰靠坐在軟榻上,半晌才說道:“夫人不用擔心,母親這邊,今兒有鬆動了。接下來,咱們繼續來磨母親。”
趙氏愣怔的看著寧光焰,詫異的問道:“老爺說什麼?母親這邊有鬆動?
母親讓老爺跪那麼久,還讓人打老爺。老爺確定不是會錯意了?”
寧光焰抿嘴笑了笑,“不會,母親這人我了解。
母親若是不想理我,我在門口跪下時,她就讓人來攆我,母親沒讓人來攆我,那就是在給我機會。”
趙氏看著寧光焰問道:“那讓人打老爺這事,老爺如何解釋?”
寧光焰說道:“那也是做給寧宇、寧蔚看的。打我那人,並沒有用力,隻是做做樣子。”
趙氏眼前一亮,看著寧光焰問道:“這麼說,母親心軟了?”
寧光焰點點頭。
趙氏興奮的說道:“寧宇、寧蔚向來聽母親的,隻要母親鬆動了,寧宇、寧蔚早晚會與母親一道搬回寧府。
隻要他們搬回寧府,尚書大人那邊,老爺就能交待過去了。”
寧光焰點點頭,“是,隻要他們住回去,這事就解決了。
夫人,寧宇、寧蔚住回去了,夫人一定待他們好些。
人心都是肉長的,夫人待他們好,他們也會對夫人好的。”
寧光焰的話,讓趙氏心裡很不舒服。
趙氏很想發火,為大局著想,趙氏將這口惡氣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