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迷霧鎖,灰撲撲的天空上緩緩裂開了條黑洞洞的口子,橫跨天幕,隱約可見其間風雷交加,浪濤洶湧。
寧星紀伸長腦袋,再次朝著涯底瞅了一眼。
風急浪高,鶤的上半截身子已經浮出水麵。
還有時間。
她揮動觸手,飛速在空間裡翻找著道具。
惡作劇用的沙雕向日葵偽裝玩偶、菊花牌肥皂、作用不明的天使羽翼碎片……翻來翻去,並沒有找到能夠對付鶤的道具。
寧星紀摸摸冰涼的臉頰,摘下麵具化為原形或許可以和鶤掰頭。
但能不能贏,還真不好說。
鶤大概是睡的太久,身體又過於龐大,一部分軀體還沒有完全蘇醒過來,依舊在慢吞吞的遊動著上浮。
寧星紀想要詢問老觀主的意見,好歹看守鶤數千年,說不定會有些法子。
可沒找到他人不說,還驚訝的發現天邊黑雲滾滾,離開的鶴夫人帶著書生又跑回來了。
他們逃跑的方向不太對,半路遇到了一群搶親的虎妖,那群沒腦子的貪虎可比猴子要凶殘的多,隻好帶著一幫子拖油瓶下屬火急火燎掉了頭。
“你們回來的還真不是時候。”
寧星紀收起翅膀,衣訣飄飄緩落在深涯邊,她展開折扇瀟灑地搖了搖,“鶤要醒來了。”
鶴夫人,“鶤是什麼?”
“禿毛鶴,沒文化。”
寧星紀心中暗爽,竟然再次感覺到了站在智商高地藐視他人的感覺。
有生之年係列。
一定是腦子回家了,嘿嘿嘿。
“……”
鶴夫人氣到渾身發抖,鶴毛豎起,可摸摸勞累多日妖力快要耗儘的丹田。
忍了!
浮空滑板的速度上不去,跑路小達“人”鶴夫人也已累到虛脫。
鶤已經全都浮出了水麵,就它那龐大到恐怖的體型,跑是已經跑不掉了,寧星紀索性坐在一堆火箭|彈上等著鶤爬上來。
目光穿過繚繞的水霧,遙遙望去,終於得窺它的全貌。
鳥翼而魚身,鮮紅的翅羽間縈繞風雷,額間生著顆如同曜日的豎瞳
體型似山嶽,龐大的嚇人。
寧星紀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
這麼大一隻,打個噴嚏就要掀起一陣颶風,身為普通凡人的大世究竟是怎麼和它交上朋友的。
真的好不科學。
鶤展開羽翼,每一次拍打就會掀起陣陣狂風。
風實在太大了,涯上的楊宜安幾人捂頭蹲下,再站著就要被風卷起來了。
寧星紀沉吟片刻。
她逆著風走到崖邊,取出小黃人話筒叫囂道,“家父超牛批,為萬物究極門扉的主人,你現在鞠躬向我道歉還有活命的機會!”
!!!”
臥槽!
楊宜安頂著風爬過去,用力扯動她的衣角,小聲提醒道,“你清醒點好不好……”
我們現在才是處於弱勢的那一方啊!
鶤聽力很好,不然也不可能和人類樂師交上朋友,引為知音,它額間的豎瞳微微張開,看向上方渺小宛如塵埃的人類。
展開龐大的羽翼,它衝向天空,飛出了居住數千年的深涯。
楊宜安幾人已經禁受不住狂風的侵襲,踩著浮空滑板飛上了天空,地麵上隻有寧星紀,書生,還有鶴夫人幾個妖怪站著。
“轟隆——”
鶤悠長的吼叫一聲,扭動腦袋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它迷蒙的大腦才恢複清醒,想起老友早已死在了風浪之中,頓時如遭雷擊,淚水在金燦的豎瞳裡凝結,飛速墜下。
“啪嗒!”
它落在地麵上。
對於鶤來說這隻是一滴淚,可對於涯上的眾人而言,確是天降洪水。
距離太近,想逃都來不及。
大洪水席卷而來,數米高的浪頭,將所有人/妖都拍入水中,寧星紀擺動雙腿變出一條魚尾,在水裡搖曳。
她抬起頭環顧周圍。
發現不少在水裡遊動的妖怪,姿勢都奇怪的很,渾身戰栗,像是觸電了一……
等等——
這猙獰的表情,這抽筋似的姿勢,好像就是觸電了!!
寧星紀瞪大眼睛,還好她已經完全脫離了碳基生命的範疇,水裡蘊含的雷電對她無用。
“無恥。”
竟然屎裡□□……呃不對,是水裡藏電!
寧星紀遊動著找到書生,他也是表情痛苦,掙紮著在往水麵上遊。
她摘下耳邊的凋零花,輕輕一揮,密密麻麻的藤蔓從水裡鑽出,捆綁起書生,將他托出了布滿雷電的水中。
趴在浮空滑板上的楊宜安向他伸出了手。
寧星紀從水中探出頭,扒拉著緊黏在臉頰上的濕漉漉黑發。
一根鮮紅的羽毛在空中搖搖晃晃,不偏不倚,恰巧落在了她的頭頂。
她也沒來得及深想,下意識用右手捏著的凋零花撥弄了下頭頂,想把鶤的那片羽毛弄下來。
下一秒——
“轟隆!”
羽毛在與花朵接觸的那一刹那,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