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之下,他發出淒厲的嚎叫。
“長的醜想得美,就你那張醜臉還想魅惑老子!”
寧星紀抓起狐耳粗漢腦袋上的兩隻毛耳朵,提起他的腦袋就往地麵那些碎石上磕,“食屎去吧哈哈哈……”
一邊磕,她一邊發出滲人的怪笑。
看著她凶殘變態的背影,遊俠狠狠打了個冷顫,“好……好恐怖……”
“哪裡恐怖了?”
書生奇怪的看了眼遊俠,緩步走上前,輕柔摘下她淩亂發髻上沾到的枯葉,“彆打了,小心累到自己。”
寧星紀灑脫的撥弄了下垂在眼前的碎發,看著已經陷入昏厥狀態的狐耳粗漢,心滿意足的收了手。
書生從袖中取出桃木梳,“來,我為你重新挽發。”
“我要那種仙氣飄飄的飛天髻,你行嗎?”
寧星紀抬手在腦袋上比劃著,眼睛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試試看。”
“好!”
寧星紀蹦噠著站起身。
狐耳粗漢的麵部忽地一陣扭曲,眉目變換,重組成了張安靜秀氣的女性麵龐,與他腦後的那張臉一模一樣。
濃密的睫毛輕顫,她睜開了眼。
不同於男相的狂躁狠厲,女相的麵部表情平和而寧靜。
她僵硬的扭動頭顱,看向一旁的書生,“您好。”
“我不認識你。”
書生警惕的後退一步。
女相微微笑著,“我是黑狐的善相,因您的前世而誕生……”
黑狐有雙相,男相為本惡,女相為後善。
百年前,黑狐偽裝成女子接近醫師紅禪,挖走他的心肝吞食後,善相誕生了,這些年來,若非善相阻攔,惡相也不會甘心偏居一偶。
“您的心肝為絕世良藥,可解妖孽業障之苦。”
女相歎息一聲,“可您身有佛光護體,等閒之妖近不得身,黑狐便許以金銀珠寶引誘村民,逼您自裁。”
“此村之人便是他們的後代,皆為狐倀,引誘強買外麵的孩童,取出他們心肝交換金銀……”
聽到這番話,遊俠如墜冰窟。
雖早有所感,可一時間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阿奶,對他一直很好……
善相虛軟的伸出手,“終於到了結的時候,可以借我一把刀嗎?”
惡相為本相,隻有在他睡著或者極為虛弱的時候,善相才能出現,狐天性機警,每當善相企圖自裁惡相便會驚醒。
現在惡相奄奄一息,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寧星紀尊重每個人的選擇,她從空間取出一柄匕首,俯身放在了善相手心。
“謝謝。”
善相頷首致謝,側頭看向書生,她的臉上帶著解脫的微笑,“您身世不凡,注定生生世世遭妖孽覬覦,還請保重身體。”
“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您。”
書生回以微笑。
善相控製著身軀,恢複黑狐原形。
它邁動四條腿,一瘸一拐的走到書生麵前,三拜九叩報以生身恩情,而後削去自己的尾巴,叼到寧星紀腳下,報以借刀之恩。
仰頭最後看了眼這個世界,黑狐閉上眼睛,微笑著引頸自戮,今天是她最開心的一天,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做到了心心念念的事。
此生足矣。
“咳咳……”
老阿奶從化為廢墟的佛堂裡爬出,一身狼狽,七竅中滲出黑紅的血跡,她悶悶的咳上幾聲,在布滿碎石的地麵蠕動著。
她瞪大模糊的雙眼,氣若遊絲,嘴巴張張合合,用著氣音在呼喚著孫兒的名字。
遊俠哭著衝了過去,擦拭著她臉上的血液。
躺在孫子懷裡,看著他淚流滿麵的麵龐,老阿奶顫動指尖拍拍他的手掌,咧開嘴用儘最後的力氣露出一抹帶著安慰的笑。
“乖……不哭……”
“阿奶!”
在他的哭聲中,老阿奶緩緩停住了呼吸。
她強撐著一口氣從廢墟下爬出,隻是為了再看孫子最後一眼。
村民身為狐狸的倀鬼,長年累月下早就命息相連,死死糾纏成一團,黑狐死去,這些供他驅使的村民亦無法獨活。
按照遊俠先前指的方位,寧星紀兩人去了村後的山林裡,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就找到了他口中的那處藏人的山洞。
裡麵除了昏厥的孩子,更多的是堆積成山的屍體與白骨。
書生停在洞口,表情有些迷茫。
若前世他沒有受到村民脅迫,他們沒能嘗到甜頭,那麼洞裡這些屍體白骨的主人都不會死。
他救下一批人,可卻有更多的人因他而死……
書生心生惆悵,剛抑鬱了沒一會兒,就被寧星紀火急火燎的扯著跑進山洞,去為那些綁在屍體旁的孩子鬆綁。
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西。
書生準備送這些孩子去最近的郡縣。
可轉遍整個村子,他們又遇到了一個大難題,有車無馬,一共救出了七個孩子,最大的也才六歲稚齡,無法長途跋涉。
書生沉吟片刻,扭頭看向寧星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