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麵青磚壘成的高牆,寧星紀看到了一座高大的石像。
約莫有三層樓高,是個穿著佛衣袈裟,手執金蓮的和尚。
目光緩緩上移,在看到和尚的臉時,她微微愣住,佛像的麵部是一片空白。
“看什麼呢?”
“佛像,沒有臉。”
“沒什麼好看的。”
書生匆匆瞥了一眼,就拽著寧星紀走進了慈幼局。
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有人送幼童來慈幼局,不過多是實在養不起的父母親悄悄把孩子放在門口,而後便掩麵匆匆離開。
像是寧星紀他們從妖怪嘴裡救出來的,還是挺少見的。
簡單同接待的小吏講了發現孩子們的經過,後經過一一詢問發現其中兩個衣著整齊的一男一女兩個小童家就在附近城裡,是被拐進村子裡的。
剩餘三個都是被親生父母親賣掉,還有一個年齡太小話都說不清楚,隻好也和其餘三個一起留在了慈幼局。
處理好了孩子的事情,遊俠便與二人道了彆。
阿奶已死,不管生前做過多少錯事,作為子孫她的身後事肯定還是要處理好的。
他要將此事告知父母,同他們一起商量。
離開慈幼局的短短幾步路,書生看到了好幾個麵黃肌瘦的孩童。
倒不是官府不作為,他們壓力也大,畢竟抵禦妖孽侵襲,保衛羅陽城安全才是最緊要的,錢財方麵優先供給,其他方麵隻能大家一起勒緊褲腰帶了。
楊宜安取出一隻繡著青竹的荷包,裡麵塞著塊玉佩,還有支玉簪。
猶豫著,他取出玉佩交給慈幼局,算是貢獻一份微薄之力。
寧星紀閉眼揮動觸手在空間翻騰著。
自從蹲局子後,有專員負責她的吃喝玩樂,她已經很久沒有摸過金銀這種俗物,空間裡堆放的大半都是熱武器,邊邊角角塞的都是些道具和日需用品。
翻來翻去,她取出了瓶冰淇淩味的漱口水。
圓潤通透的水晶瓶身,鑽石型鑲金絲瓶蓋,看著就很昂貴,她最近用的這一係列漱口水都是大侄子送的,說是某國進口。
她隨手塞進接待的小吏手裡。
“這……這太珍貴,敢問小姐尊姓大名……”
“叫我紅領巾!”
寧星紀瀟灑地揮揮手,挺挺胸膛,感覺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豔了呢。
從袖口取出遊俠塞的小紙條,按照上麵畫下的簡略路線圖,書生拽著她去了慈幼局隔壁的街道。
青石磚鋪成的路麵兩旁,零零散散開著好幾家藥鋪還有醫館。
站在稀疏人群中,書生扭頭掃過一家家醫館的招牌,最後帶著寧星紀走進遊俠力薦的那家,據說他三表哥外公家三大爺的小孫子摔壞了腦袋,就是在這裡治好的。
“醫館。”
寧星紀仰頭看看上麵的大招牌,眨眨眼,“你身體不舒服?”
“嗯……”
書生模模糊糊應了一句。
醫館內沒什麼客人,隻有一個小學徒站在櫃台裡在捂嘴打哈欠。
他解開手腕上的繩子,把寧星紀按在櫃台旁的木椅上,“我去裡麵找坐堂醫聊聊,你呆在此處,莫要走動。”
寧星紀眉頭一皺,抬手甩了他手臂一巴掌。
“???”
“老子不吃橘子,就你這弱雞身材,還想當老子爸爸。”
寧星紀輕哼一聲,抬手指著天空,“也不看看我上麵那位答不答應!”
“……”
書生的表情複雜極了。
他歎了口氣,愁眉不展的扭頭去了醫館的內室。
寧星紀摸摸下巴,望著落下的遮簾,表情狐疑。
這一副得了絕症的表情,而且還神神秘秘的,莫非是……
那裡不舒服?
嘖,現世報了吧,讓你天天念叨老子,煩死了!
寧星紀輕捂住嘴,眼睛彎成細細的月牙,發出詭異的怪笑,“嘻嘻嘻——”
內室,鬢發灰白的老醫師放下粗布簾子,表情沉重的搖搖頭。
“無端發笑。”
老大夫點點腦袋,“她看起來,這兒病的不輕啊。”
“大夫!”
書生將荷包裡的玉簪遞了過去,表情淒苦,像是位滄桑老父親,“她現在年齡還小,請一定要救救她。”
“誒,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老大夫把荷包推拒了回去,“我去同您女兒聊聊,至於結果如何,還請做好心理準備。”
“!!!”
女兒?
書生瞳孔地震,自己有這麼老嗎?!
他摸摸臉龐,扭頭環顧四周,在一旁的窗戶邊發現了麵銅鏡。
起身走到銅鏡旁,剛低頭望去就被自己憔悴的模樣嚇了一跳,怪不得老大夫會誤會,他連續多日沒能好好休息,現在這幅萎靡枯槁的模樣,看著確實和外麵的寧星紀像是隔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