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易胖且又不容易瘦下來的體質,許盈欲哭無淚。
但無論如何,減肥還是要繼續的。
即便沒有什麼成效。
這一天,許盈抱著練習冊要去教室辦公室,路過後門時她習慣性地瞥向後排坐著的周衍。
他正從兜裡掏出兩張皺皺巴巴的十塊錢。
講台上班長在說:“還有誰沒交班費?”
周衍握著錢,以往疏淡的麵容裡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窘迫。許盈眼神閃了閃。
她知道他家境挺不好的,他爸爸早就去世了,媽媽也病著,就剩他奶奶和他自己支撐著生活。
但她沒想到他竟窘迫到如此地步。
她瞥了瞥他腳上那雙洗得發白的鞋,心底生出無法言說的模糊情緒。
身邊經過一人,是拿著錢去交班費的沈蔓綠。許盈叫住她,“這是周衍的班費,你幫著給一下。”她要急著練習冊送到辦公室,耽擱不得。
“好的。”沈蔓綠頷首。
說了聲謝謝,許盈趕快去去辦公室交練習冊。
周衍走到了在清點班費的班長跟前。他垂著長睫,“我的班費——”
“哦,我知道你的班費交了。”班長說。
周衍一滯,“我交了?”
“剛才沈蔓綠不是給你交了嗎?”
“是不是弄錯了?”
“沒有啊,剛剛她交錢的時候說那是你的班費。”
沉默片刻,周衍嗯了一聲。
他偏了偏眼角,視野裡,沈蔓綠在和同桌說話,眼睛彎成了一對月牙。
周衍低下了頭。
中午兩個小時休息時間,周衍花十五分鐘快速來到商圈,頂著烈日發了一個半小時傳單,然後又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地回到學校。
放
學之後,周衍去餐館裡端盤子,直到晚上九點才回到家。
一回家就見周奶奶在喂周母喝中藥,周衍立刻放下書包,把藥接過去,“我來。”
“你去歇息,我來就是。”周奶奶滿麵心疼地摸了摸周衍汗濕的發際。
“不累。”
周奶奶歎氣,“鍋裡還有吃的,我給你熱一下。”隨後去了廚房。
碗裡的中藥冒著騰騰熱氣,周衍小心地給周母喂藥。
周母一臉病容,瞳仁裡渾濁無光,她含著苦澀的藥,心裡也是一片淒苦。
阿衍出生沒多久,丈夫就得艾滋病去世了。
她和婆婆好不容易將阿衍拉扯大,結果前兩年她又得了病。
身子就這麼拖著,一天不如一天,什麼也做不了還拖累著婆婆和阿衍。
想著想著,她悲從中來,心裡愈發難受,不禁潸然淚下。
“媽。”周衍發現她在流淚,趕緊給她擦眼淚。
周母抱住他,低聲抽泣起來,“阿衍,以後彆買藥了,這藥也不過隻是吊著我一條命,我還不如——”
“媽!”周衍厲聲打斷她,“你彆這麼說。”
“我……”
“你會好起來的。”
周母抱緊了他,淚水滾滾而下。周衍握緊雙拳,眼尾泛紅。
次日,沈蔓綠在書裡發現了一百塊錢。
她驚訝。
這哪裡來的一百塊錢?
是自己隨意放進去然後忘記的嗎?
大概是這樣。
她把錢收了起來。
而這邊廂,注意到沈蔓綠把錢放進了口袋裡,周衍垂目,指腹按壓著指腹。
中午,劉玲玲問許盈,“今天中午又不吃飯?”
“不吃。”
“可你之前減肥中午也吃了飯的呀。”
“你去吃吧。”
“你這樣真沒事嗎?”
“沒事。”
等劉玲玲離開了,許盈栽倒在課桌上。
不是她不吃中午飯,是因為她沒錢。
昨天她幫周衍墊的班費是她一周的午飯錢。
她也不知她為什麼就那麼爽快地毫不猶豫地幫他墊了錢,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把錢給了沈蔓綠。
可能是有些同情吧。
她唉了聲,不吃午飯就不吃午飯吧,正好能試試減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