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逐漸變成一塊熒幕,熒幕裡,兩顆腦袋的影子慢慢地靠在了一起。
許盈啪地一下將臉埋進抱枕裡。
明明是夏日,她卻恍若置身於春日中,沾著花露的春苗綠到了枕畔。
第二天沈蔓綠再次路過那個巷子的時候包裡放了個防狼噴霧。
她小心翼翼地在巷子裡穿行,忽而敏感地感覺到似乎有人在跟蹤她。
她全身一凜,疾步往前走。
還在跟著她!
她大著膽子不著痕跡地把眼睛朝後麵一送。
電線杆子擋著的書包一角露了出來。
那書包……
沈蔓綠訝然。她清楚地記得昨日周衍背的這個書包。
她踮腳,再往裡瞧。果然看見那往電線杆子後麵藏的校服。
是周衍。
她放下心,旋即有些驚訝。
他……
她收起所有紛飛的思緒,若無其事地接著走。
等她到了校門口,她身子一閃,躲到隱蔽處。
那方,周衍見她進了學校,轉身離去。
連續幾天,每天沈蔓綠兼職回校的路上,周衍都會跟在她後麵。<
br>
慢慢的,她發現了,他似乎應該是在暗中保護她,護送她抵達學校後又馬上離開。
在他的護送下,沈蔓綠經過巷子的時候不再提心吊膽。
被他再一次護送到學校後,她按住心口,在心裡默默感謝他。
這一天,上完體育課,沈蔓綠注意到周衍額角冒出的薄汗,她想也沒想,走上前,遞給他一包紙巾,“擦擦吧。”
周衍睫毛一顫,接過紙巾,“謝謝。”
話音剛落地,沈蔓綠同桌就趕緊把她拉走,“蔓綠,你乾嘛和他說話呀,你知不知道他爸爸是得了艾滋病去世的呀!他可能也……”
聞言,周衍繃緊下頜,捏緊了紙巾。
沈蔓綠皺眉,“你胡說什麼,他沒有的,我記得剛進班的時候他說過他沒有的。”
周衍一怔。她居然記得他說過這話。他的確澄清過。
但所有人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他指尖發抖,抬眸直視她。她滿含歉意道:“對不起,她胡說呢。”說著就把她同桌拉走了。
陽光侵入她遠去的裙擺。
她在發光。
周衍握緊她給的紙巾,嘴角稍稍往上揚了一下。
操場另一角,劉玲玲說:“天啊,沈蔓綠居然敢跟周衍接觸,牛逼!她不怕艾滋——”
“閉嘴!”許盈厲聲打斷她,“什麼艾滋不艾滋的,他沒有好嗎?隻是他爸爸有而已。”
“那也不一定……”
“沒有不一定。他要是有,他還在這裡上學?早治療去了,彆瞎說。”
“你這麼大反應乾嘛,又沒說你。”
許盈輕哼,把沒送出去的那包紙丟進了兜裡。轉而思及沈蔓綠的行為。
沈蔓綠給周衍送紙巾?
大概是因為她心善吧。她不僅成績優秀,長得漂亮,對每個人還都很好。
她沒多想。
……
沈蔓綠停下腳步,轉過身,“周衍,出來吧。”
良久良久,周衍從電線杆子後麵走出來。
他的麵頰泛紅,讓她想起那次他紅著耳朵呆呆傻傻地向她道謝的樣子。
極力的反差讓她再次忍俊不禁。
她說:“這段時間多謝你。”
意思就是她早就發現他在送她。周衍喉結滑動,沒說什麼。
“你回去吧,彆送我了。”她說。
他垂著眼簾,“走吧。”微風吹起他的額發,露出他狹長的眉目,暈著晚霞,有些濃墨重彩的精致。
沈蔓綠心中一動。她抿抿唇,抬腿向前走。
他依舊在她身後,與她保持半步的距離。
前方少女裙擺微晃,發尾拂動,飄來淡淡香氣。
周衍機械地邁著步子,情不自禁地抬高手臂,指尖快碰到她的發尾,又及時退回去。
他再次抬起手臂,猝不及防地,她轉過身來。
“怎麼了?”睇著他抬高的胳膊,她問。
“沒什麼。”他放下手。
沈蔓綠也沒在意,她退到和他平行的位置,笑得很溫柔,“走吧。”
周衍沒想到她居然要和他肩並肩一起走。他不動聲色地蜷了蜷手指。
沈蔓綠用餘光瞄他,捕捉到他乾淨利落的下頜線。晚風拂過她鼻尖,溫溫涼涼,不似之前的風,熱氣襲人。
心跟著晚風沉澱下來,在這個炎熱的夏天裡,沈蔓綠第一次感受到了怡人的涼意。
晚風習習中,兩人的影子被斜陽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