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倒黴,參加個宴會都能碰到這種事。”周衍額頭上的傷讓周奶奶心疼不已。
“隻流了點血。”周衍說。
“隻流了點血還不嚴重?”周奶奶還要說什麼,見他在回消息,不欲多說的樣子,她瞟了瞟窗邊,說:“花又蔫了,我重新給你裝一瓶。”
周奶奶走出房間。
周衍的視線落到窗邊的薔薇花上。
白色花瓣已經完全枯萎,乾枯凋零的肢體橫躺在冷硬的桌麵,風一吹,便隨風而逝。
傷口一疼,周衍輕撫傷口,轉而眸色深沉起來。
水晶燈跌落的那一刹那,他什麼也沒想,行動快於大腦,救下了許盈。
事後他也驚異。他竟然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下了她。
完全不顧自己安危,救下了許盈。
完全枯萎的白薔薇刺激著周衍的神經。
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和她了斷後,在餐廳重新遇到她的那一秒開始,他開始真正地注意到她這個人。
從而無法控製地想要繼續探索,情不自禁地每天來到她家樓下,看到她和彆的男人親密會憤怒,看到她生病流淚會難受,她住院時給她準備三餐,就算她惹怒自己,也幫她完成業務,直到今天,他在不顧自己安危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救下她。
他在感情上並不遲鈍。
但這一次卻如此遲鈍。大概是許盈身份的特殊性,以至於他一直沒有發現某些苗頭。
他大約是喜歡上了許盈。
隻是簡單淺淡的喜歡,可以遏製斬斷的喜歡。
在認識到自己對許盈的感情的這一刻,周衍決定掐斷這份簡單淺淡的情愫。
周奶奶抱著白薔薇進來,還沒將花換到瓶子裡,周衍就道:“不用換了。”
“你是不喜歡白的了?那換紅的怎麼樣?”周奶奶訝然,從前他不是就喜歡白薔薇嗎。
“白的紅的都不用,以後不用在房間裡放花。”
決定掐斷對許盈的感情,周衍不再關注她,不再每天開車去她家樓下。
一連幾天他都沒有再想起她,直到有一天,他在餐廳裡再次遇到她。
她微微托腮,淺淺地笑。周衍當做沒看見,就要走開,餘光發現坐在她對麵的人是男人,是她的助理,路一陽。
眸光微微一閃,他看見路一陽送給她一束花,她接過花,眼角眉梢都是燦爛的笑意。
周衍臉上的平靜裂開縫隙。他閉了下眼,再次壓製住之前刻意壓製的情緒,轉身離去。
許盈聞聞花,說:“謝謝你,請吃飯就行了,還送我花做什麼。”
“一頓飯抵消不了你上次受到的驚嚇。”
一周前許盈差點被水晶燈砸到,路一陽說要給她賠罪,她說不用,她也沒受傷。他堅持要給她賠罪,說請她吃飯好了。
為了讓他安心,許盈答應了他,但沒料到他還給她準備了花。
吃過飯,許盈抱著回進小區,耳邊卻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你不是說他隻是你的助理?”
許盈一驚,連忙側身。
周衍站在她身旁,逆著光,表情有些不辨。
他說:“助理會和你吃飯,送你花?親自送你回來?”
“怎麼就不能?”許盈冷冷道。
“所以他不隻是你助理,你和他在一起是嗎。”他上前半步,晦暗不明的麵容清晰起來,許盈能清楚地看到他眼裡的怒意。
他的語氣,他的表情,像是氣急敗壞的捉奸的丈夫。這樣的聯想讓許盈腦子懵了一下,旋即便覺得自己想太多,不可能。
她說:“就算我和他在一起,關你什麼事。”
他陡然捏住她的手腕,“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為什麼不能。”
他嘴唇緊抿,呼吸粗重,隻是抓著她,卻一個字也不回應,像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他這樣的反應讓許盈方才腦子裡一閃而過的荒唐念頭再次席卷重來。
回想起上一次路一陽送她回來,他也是毫無預兆地出現,還很憤怒地羞辱她。那次她隻覺得他是故意來羞辱她的,完全沒朝另一個層麵想去。
又思及之後他莫名其妙地幫她完成訂單,還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救下她。
許盈心頭顫動:“我和彆人在一起,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沒有為什麼。”
許盈心臟狂跳,試探著道:“你生氣是不是因為……你喜歡上我了?”
周衍渾身一滯,他錯開她的盯視,眼珠往右轉,睫毛不住地開合,“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你。”
人在說謊時,眼珠會向右轉,並且眼球會乾燥,所以會不停眨眼。許盈曾在心理學書籍上讀到過這句話。
周衍在說謊。
許盈瞳孔震蕩,她說:“我明明說了不和你談訂單,你為什麼要把訂單給我?”
周衍喉結滑動,“訂單不是給你的,隻是公司間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