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可愛的。”許盈說。周奶奶轉過頭，觸及許盈灰暗的麵龐，周奶奶一瞬間想起了什麼，連忙轉移話題，“深秋了，花都快凋完了。”
院子裡的薔薇幾乎全部凋零，枯枝中綴?零星的顏色。
許盈卻不接腔，目光黯淡，“我曾經可能會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孩子。”
周奶奶腦中嗡聲一響，繼續轉移話題，“那個，盈盈，你去給我拿個花瓶來。”
許盈卻像陷入自己的世界裡，“可是還沒滿三個月，它就沒了。”
周奶奶聽得頭皮發麻，心中愧疚難當，“盈盈，彆說了。”
就在這時，院門口砰地一聲響。周衍站在門邊，手裡的東西稀裡嘩啦地摔落在地。
他麵色煞白，踉蹌?步子急速走到許盈麵前，然後拉?她進了房間。
“阿衍？”許盈驚惶。
周衍心臟上裂開的口子撕扯著，將他整顆心撕扯成了碎片，劇烈的疼痛讓他雙目通紅，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她的肚子，還沒碰到又觸電似的縮回手。
他粗聲喘息幾下，似乎力氣再支撐不住身體，慢慢地滑跪到地上。
艱難地抬起胳膊，他抱住了她的小腹。
他的臉緊貼著她的小腹，溫熱的眼淚落到她小腹上。
衣服被淚水浸濕，許盈試?扶他起來，“阿衍……”
他跪在地上，緊緊地抱著她的小腹。他什麼沒說，他知道他什麼說不了。連最基本的對不起他都沒資格再說出口。
他曾經對她的那些傷害，他刻意不去記起的傷害像無法停止播放的電影，一遍一遍地在他眼前放映。
他低聲流淚，眼淚似是硫酸，從眼裡流下來，流進已經撕扯得四分五裂的心臟，將四分五裂的心臟碎片腐蝕，燒灼的劇痛讓周衍幾近休克。
許盈沉默了許久，遮掩不住地的哀傷與難過從她半垂的眸子裡溢出，“阿衍，你知道的，我再不能生孩子了。”
周衍痛苦地抱緊她，額間青筋突起來。許盈抬起他的下巴，說：“我不能生孩子，可是你需要孩子。”
“我不需要孩子！”他高聲道。
許盈垂淚，“你需要，奶奶需要，可是我一輩子不能生孩子，我……我不能拖累你，”她抽泣，“我們還是分開吧。”
猶如一把刀從頭頂劈開，周衍狠狠地箍緊許盈，吼出來，“不！不能分開！阿盈，我不要孩子，我不需要！”
“你不要孩子，以後怎麼辦？”
“我隻要你。”他流?淚，抓緊她，生怕她拋棄他似的。
“你隻要我？”她露出將信將疑的神情。
“我隻要你，不要孩子。”他立誓般，急切道。
“可奶
奶她——”
“不用擔心她。”他緊張地加重抓她的力道，“阿盈，以後不要再說那句話，不要離開我。”
他近乎哀求地顫?音。
她低視他，一言不發。她的沉默使周衍更加緊張，他心如擂鼓，焦灼地等待她的回複。
過了許久，久到周衍被恐慌和絕望吞沒的時候，許盈終於點頭了。
巨大的喜悅在腦子裡炸開，周衍用力抱緊她。
巨大的歡喜過後，恐慌和焦慮卻不知為何更重，周衍知道，隻是這樣還不夠，她這樣承諾，這樣保證，還不夠。
他忽然抬首，鎖住她的視線，“阿盈。”
“嗯？”
空氣寂靜了半瞬，他的臉從她小腹前移開。
他用極其認真極其鄭重，卻又極其忐忑，極其顫抖的聲音，說：“阿盈，我愛你，嫁給我吧。”
許盈瞪大雙目，“你……你說什麼？”
“我愛你，嫁給我。”他牽起她一隻手，小心而虔誠地吻她手背。
她石化般地怔在原地。他等待?她的回答，心情比片刻之?更加緊張忐忑，眼角眉梢流露著他的小心翼翼。
似乎是過去了幾個世紀那麼久，許盈終於開口。
她說，不。
周衍如墮冰窖。
作者有話要說：第十一更啦：，，.